是以一大早,胤禩就进了宫,委托良妃前往慈仁宫一趟。
这次康熙帝外出巡幸,没有带上胤禩,而是让他留守京城,算是对他的看重。
良妃是为了她的儿子走这一遭,良妃自觉自己在宫中人微言轻,皇上对她也并不如宜妃等人看重,许多时候,她是帮不上八阿哥什么忙的,也就只有这种到太后跟前探探口风的事能交给她来做,然而太后对于太子一事却是闭口不言。
她回到宫中,看到眼含期待的胤禩,终是有些失落道:“太后那边,口风很紧,额娘没用,并未为你探出什么消息来。”良妃语气有些歉疚,目光中也隐隐带着惭愧之意。
胤禩忙道:“额娘说的什么话,皇祖母的话,又岂是那么好探听的,儿臣也是一时情急了。”
良妃道:“你所谋划之事,额娘到底帮不上你什么忙,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额娘也办不好。”
说着,她声音便带上了哭腔,胤禩扶着她慢慢走至一旁的塌上坐下,温和道:“额娘,您别难过了,儿子从来没有怪过您的,您也不必担心,儿子既然敢动那心思,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
而他的把握,便是朝中那些明里暗里支持他的大臣。
恐怕大哥和太子永远也想不到,他们阵营里的某些人,其实真正效忠的,是自己。
倒也不枉他这些年费力经营。
眼下太子被幽禁,他想,他得想办法加把火,让太子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至于其他的人,远没有太子的阻碍大。
胤禩这样想着,又安慰了良妃几句,便匆忙告退,召集身边的幕僚商议去了。
*
且说此刻留守京城的八阿哥胤禩觉得自己看到了黎明的希望,而随着康熙帝在外巡幸的那些阿哥们,却有些人心惶惶。
近来发生的事,实在是让他们寝食难安。
十八皇子病重之后,到底还是夭折身亡了,康熙帝听闻此消息便黯然神伤,很是落了许多眼泪。
诸皇子阿哥们知道皇阿玛心中沉痛,伴驾时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什么惹得皇阿玛更加不高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阿哥却突然参奏,说太子暴戾不仁,肆意殴打朝中亲王贝勒以及诸位大臣,并截留藩国贡品为己用,以及纵容内务府总管大臣为官不正种种不仁的表现。
大阿哥向康熙帝参奏太子时,太子以及诸位皇子,包括蒙古的亲王们都在场,康熙帝听完当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冷着脸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了太子。
“四哥,你说皇阿玛跟太子......都说了什么?”
九月的塞外有些冷,胤祺揣着袖子,坐在火堆旁,皱着眉问胤禛。
当日他们离开皇阿玛的营帐后,虽不知道皇阿玛与太子之间都说了什么,但那帐中传出的争吵声,大家隐隐约约都听见了。
帐内只有皇阿玛和太子,那争吵声,自然是他二人。
胤祺只要一想到那日令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争吵声,便会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
太子二哥,果真是“勇气可嘉”,居然敢跟皇阿玛吵。
也不知道太子二哥当时有没有预料到他会被幽禁一事?
胤祺出神地想着,耳边响起了一道微微激动的声音。
“不管说了什么,眼下太子都已经被押解回京了,四哥也该考虑接下来该如何做了。”回话的是十三阿哥胤祥,他接着道:“太子出了这样的事,大哥那边肯定是很得意的,人在得意的时候,最容易犯错,四哥可要抓住这个机会。”
话音一落,胤禛依旧面色淡淡的,坐在榻上一言不发,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倒是围在火盆跟前取暖的胤祺不动声色地看了这两人一眼,随后站起了身,朝着胤禛拱手道:“四哥,昨儿个没睡好,今日无事,我先回我帐中补个眠。”
胤禛嗯了一声,道:“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会让十三弟去叫你的。”
胤祺笑嘻嘻地退了出去,一出帐子,他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这次大哥告发太子一事,说不定胤祥也在其中扮演着某种角色,否则他为何自打太子离开后,便时时呈现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虽然胤祥掩饰得很好,可只有他们兄弟三人在时,胤祥总会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且这些话,总结起来只有一个中心意思:让四哥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