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爱新觉罗家的王爷,不可能行事如此愚蠢。
然而真相到底如何,说穿了孟露并不十分在乎,个人有个人的命,瑞亲王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有康熙帝故意算计的成分在,但归根结底,也还是因为瑞亲王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康熙帝对他的处置方式,也在孟露的意料之中。康熙帝可是能将自己捧在手心的太子都会幽禁的人,更遑论是他的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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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琴王造反一事在后宫掀起的风波很快就平息下来,宫里的日子再度恢复如常。
孟露作为如今后宫最尊贵的存在,她的日子简直过得不要太爽。
这样顺心如意的日子过得也快,一转眼就到了康熙三十三年腊月。
除夕近在眼前,宫里宫外一片热闹欢欣,大家都在翘首以盼新年的到来,却不想这个时候,太子胤礽突然病倒了。
这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事,人吃五谷杂粮,生病是在所难免的事,孟露闲着无事,亲自到毓庆宫看了胤礽一眼,听太医说了太子只是这段日子太过劳累,加之天冷受寒,喝上几服药也就痊愈了。
也不是什么大病。
孟露坐在胤礽床前,伸手擦了擦了胤礽脑门上的汗,轻声道:“你这孩子,自己都是当阿玛的人了,也不是小孩子啦,平日要多注意着自己的身子。”
时光如梭,如今的胤礽虽然还未正式迎娶太子妃,但他膝下已然有了两子两女。
然而或许是孟露亲眼看着他从一个襁褓婴儿长到如今这么大,又或许是隔着辈分,孟露总觉得这些孩子都还小。
她看着胤礽的目光不由就带了些宠溺。
胤礽的嘴唇有些干裂,闻言笑着回道:“让皇祖母担心了,孙儿以后会注意的。”
孟露又伸手摸了摸胤礽的脸颊,随即收敛了笑意,目光不由看向一旁立着的两名女子,她们是胤礽的两位侧福晋。
胤礽身份贵重,虽已过了二十岁生辰,膝下又有了好几个孩子,但太子妃一位始终空悬着。
不过也快了,前几日孟露就听康熙帝说打算封石文炳之女为太子妃,估计过了年,婚期也就定下了。
在太子妃嫁进来之前,这毓庆宫大小事宜便是由胤礽的两个侧福晋主持。
孟露原本是想嘱咐她们,在照顾太子的同时也要照顾好几个小格格小阿哥,没成想她一看过去,胤礽的两位侧福晋突然就跪了下去,嘴上忙道:“太后娘娘恕罪,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太子殿下。”
孟露:“......”罢了,她还是记着,以后有事没事不能随意用严肃的神情看一些小辈,明明自己已经尽量的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了,但这些小辈的福晋们每次见了她,总是头也不敢抬一下,好似她会吃人似的。
孟露一阵无语,摆摆手让她们起身。
这时下人端来了胤礽的汤药,孟露看着他喝完,这才缓缓离开毓庆宫。
太后一走,胤礽脸上的笑也消失不见了,他挥手让殿内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翻了个身面朝里側躺着。
其实他这次病倒,并不是太医口中的太过劳累又着了风寒,那不过是他让太医说给皇阿玛听的话罢了。
他为什么病倒,只有他自己清楚原因。
一个月前,被皇阿玛幽禁多年的瑞王叔突然病重,让人传出消息说想见皇阿玛一面,皇阿玛召他进乾清宫,道:“胤礽,你瑞王叔怕是要不行了,他想见朕一面,你说朕该不该见他?”
他记得自己当时恍惚了一瞬,直到皇阿玛略有些不悦的声音响起,他才回过神。
胤礽深吸一口气,觉得皇阿玛既问了,那想必他应该是不想见瑞王叔,于是他便道:“启禀皇阿玛,瑞王叔戴罪之身,皇阿玛还是别见了,省得平添心烦。”
皇阿玛沉吟道:“朕也不是很想见他,只不过他到底也是快死的人了,朕若不见的话,天下人会不会骂朕狠心,不念及兄弟之情?”
胤礽顿了一顿,试探道:“不如,由儿臣去见瑞王叔最后一面,他若有什么话,儿臣再带给皇阿玛。”
皇阿玛点头应了,于是时隔多年,胤礽再次见到了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时常面带笑容,带着他们翘课去玩闹的瑞王叔。
瑞王叔如今不过四十岁,可他看上去竟比那花甲之龄的老人还要憔悴几分。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眼角布满了一道又一道的皱纹,整个人瘦弱不堪,坐在那风一吹,胤礽总觉得他下一刻就会被风刮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