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摇头,没有任何的迟疑:“不,朕亲自去,既打算要违背对皇阿玛的誓言,朕也就没必要再躲在后头了。”
这话一出,帐内顿时陷入沉寂,许久都没人再说话。
良久,裕亲王福全突然轻笑一声,道:“这些年,您对福荣,已经够好的了。”
想当年孝献皇后在时,他们兄弟在皇阿玛眼里就跟不存在似的,只有孝献皇后生的才是皇阿玛的子嗣,只有孝献皇后才是皇阿玛心爱的女人,而他和皇上,还有他们的额娘,在皇阿玛眼里同样不值一提。
孝献皇后的儿子一出生就是亲王,他们却只能等到皇上来封。
一开始的时候,福全也想不明白,皇上心里应当也是不喜欢福荣的,为何又对他那么好,后来偶尔才从皇上口中得知,阿玛临死前,竟留下了那样的遗言。
他和其他兄弟们,皇阿玛只怕是提也没提上一句,阿玛的心,真是偏的没边了。
福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皇上,福荣既然敢生异心,您就不必再对他留情了。”
康熙帝沉默不语,良久后才道:“朕知道该怎么做,去准备吧,天亮之前,咱们就出发。”
裕亲王和恭亲王退了出去,胤褆和胤礽还站在康熙面前,康熙抬起头看了他们兄弟一眼,倏尔一笑,又伸出两只手去,“你们两过来。”
胤褆和胤礽上前一步,各自将一只手放在康熙手里,康熙紧紧回握住。
胤褆今年十六岁,胤礽十四岁,两个人个子这些年窜了不少,再不是只到康熙膝盖的小孩子了。
再加之康熙帝是坐着的,便只能仰头看着他们。
“你们觉得你们瑞王叔,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这话问出来,胤褆和胤礽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兄弟二人平日里为了能够得到康熙帝的一句夸赞,明里暗里没少暗暗较劲,皇阿玛若是提问,他们也是争着抢着回答,但此刻,他们却如出一辙地沉默了。
因为在他们的心里,瑞王叔对他们真的很好。
他爱玩爱笑,兄弟们被皇阿玛制定的繁重课业压得喘不过气来时,瑞王叔便会从天而降,将几个严肃的老师训上一顿,然后带着他们去玩。
这种行为势必会惹得皇阿玛不悦,但是没关系,瑞王叔会替他们抗住皇阿玛的怒火。
在他们的印象里,瑞王叔就像他们的另外一个父亲,这个父亲不会要求他们每日鸡不鸣就起,不会要求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背诵枯燥的文章,末了还要问他们有什么想法。
这个父亲,只会陪着他们,让他们无忧无虑地玩。
他们是很喜欢瑞王叔的,因此当他们从皇阿玛口中得知瑞王叔密谋造反时,他们第一反应就是皇阿玛一定是搞错了,胤礽甚至当即就提出了质疑:“不可能,瑞王叔怎么可能会造反,皇阿玛您一定误解瑞王叔了。”
当时帐内除了皇阿玛,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康熙帝原本是背对他们的,听了胤礽的话,他才缓缓转过身子,声音很轻地道:“哦,你的意思是朕糊涂了?”
他说这话的声音极轻,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可那双眼睛里却只有冷意,带着审视看着他们兄弟二人。
胤礽还想说什么,胤褆一瞬间忘记了兄弟二人平日里的明争暗斗,鬼使神差地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胤礽闭嘴。
胤褆觉得,皇阿玛对于太子这句话,已经非常不满了。
胤礽叫胤褆这么一打岔,话就咽了回去,他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年,胤褆的意思他瞬间明白过来,接着便拱手道:“皇阿玛息怒,儿臣的意思是,瑞王叔是做了什么让皇阿玛有如此推断?”
康熙帝当时没回答,只道:“到了一定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胤褆和胤礽直觉皇阿玛说的那个时候,马上就要到了。
片刻的功夫,两人脑子里转过了无数的念头,便听康熙帝温声道:“他是朕的兄弟,就跟你们裕王叔和恭王叔一样,朕待他们的心是一样的,朕也不愿意闹到与他刀剑相向的地步,只是,你们瑞王叔不给朕这个机会。”
他说着,将胤褆和胤礽的手放在一起,语重心长地道:“你们长大了,这次剿灭叛党一事,朕不瞒着你们,朕让你们亲眼看着,只希望你们以后能够兄弟和睦,不要重蹈朕与福荣的覆辙。”
“胤褆,你虽是朕的长子,但胤礽才是朕册立的太子,以后你要好好辅佐胤礽,兄弟齐心,使我大清国富民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