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身后,是一脸急切的博果尔,看到车内孟露完好,博果尔舒了口气,一把将那男人扯出车外。
紧接着,博果尔跳上车头,手上的剑柄狠狠敲在马背上,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奋力迈开四蹄往前冲。
很快便冲出了人群。
孟露扔掉手上发簪,问道:“慈和太后呢?”
博果尔一边驾车一边回:“慈和皇太后的车架已经往前头走了……臣救驾来迟了。”
慈和皇太后听到外头婴儿的啼哭声心下不忍,让青怜倒了一碗她车内常备的牛乳递了出去,随即就引发这一系列变故。
他看流民越来越多,知道他们多半是冲着两架马车而来,遂用力打痛拉车的马,让它们凭借蛮力将马车给拉出流民的包围圈。
随后又指了几名禁卫跟上去保护。
博果尔是想第一时间冲到孟露的马车前保护她的。
可是他理智尚存,知道慈和皇太后同样重要。
这次出行去皇姑庵祈福,是皇嫂的主意,若是慈和皇太后在这路上出了什么差池,难保皇上不会对皇嫂生怨。
所以他只能先护着慈和皇太后脱困。
孟露并不知道他的想法,也不在意他来早来迟,他能来就很好。
只是她和慈和皇太后的车马都离开了,其他随行人员又该如何脱困?
博果尔道:“你放心,流民主要是盯着这两驾马车,只要你和慈和皇太后迅速离开,流民也不会过多纠缠。”
孟露掀开车帘往后看了一眼,果然部分流民跟在他们的马车后跑着,原地剩下的流民少了,余下的禁卫应对起来也绰绰有余。
车后的流民体力不支,再加之雪天难行,追了没多远就停了。
主仆三人松了口气,心下稍安。
可安了没多久,她们的心便再度提了起来。
只因博果尔略带尴尬的声音传进车厢:“我们好像迷路了。”
孟露不由一愣,随即掀开车帘一看,外头白雪皑皑不见人影,前行的路上没有任何的车痕,又或许是有,只是被这越来越急的大雪掩盖。
博果尔在外头驾车,肩头已经落了一层雪,头顶上也是。
他没带帽子,雪落在半边光着的脑袋上,很快就融化成水,顺着他的侧脸流下,湿了他的衣襟。
孟露迟疑着道:“你还是进来吧。”
“不行,这么冷的天,我们得尽快找到落脚的地方。”
然而走着走着,前头的路越来越窄,一边是陡峭的山壁,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沟壕。
孟露:“……”
好好的官道不走,怎么就跑到了这荒无人烟的深山野林。
若是春夏时节也就罢了,可眼下正属寒冬,又下着大雪,孟露心里简直凉透了。
她看向博果尔,皱眉道:“你莫不是故意带我们来这连鬼影都看不见的地方?”
博果尔愣了愣,忍不住失笑:“怎么会,我不会拿太后你的安全开玩笑。”
阿木尔和那斯图在车厢内听着,隐隐觉得似乎不太对劲。
主子跟襄亲王之间,似乎过分熟稔了。
不过眼下险情未除,她们也顾不上深思,阿木尔小声问道:“咱们不是跟着慈和太后的马车印记走得吗?”
博果尔抿了抿唇没说话,他原本是循着慈和皇太后的车辙走得,可走着走着,那车辙印子就越来越浅,直至消失不见。
中途还遇上了几个岔路口。
他不敢停下,怕再度遇到流民,只能硬着头皮选路。
果然是选错了,甚至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错的。
前头的路仅容一人通过,马车是坐不了了。
博果尔面带愧疚地看着孟露:“怕是要委屈你了。”
孟露叹了口气,转回车厢内找了件斗篷穿上,想了想又拿出一件青色斗篷递给博果尔,“你穿上这个吧。”
博果尔道:“不必了,我不冷。”
孟露坚持:“穿上。”
她们主仆三人弱不禁风,是决计没办法走出去的,还得靠博果尔,如此自然不能让他有被冻病的可能。
博果尔不想忤逆她,只好接了过来披上。
宽大的斗篷到了博果尔身上,就显得十分拘谨,像十八岁的少年穿着自己八岁的衣服。
孟露忍着没笑,与阿木尔那斯图下了马车。
“现在怎么办?”孟露环顾一下四周,除了一望无际的白,就是漫山遍野的雪。
“不能往回走,只能向前。”博果尔道,“往前或许便能回到官道。”
孟露:“……那就走吧。”
“等一下。”博果尔掏出长靴里的匕首,砍断了套着两匹马的绳索,“你们也想办法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