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冷笑一声道:“明安,不是皇额娘您要接进宫里的吗?您若不执意让她进宫,她也不会那么倒霉,最后落得个被吓死的下场。”
庄太后几乎要被他这句话气得吐血,胸中的火气蹭的一下冒上了头顶,她几乎就要开口骂上两句,可话到了嘴边还是被收了回去,罢了,如今跟他说什么,他也是听不进去的。
良久的沉默后,顺治起身道:“皇额娘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儿子先告退了。”
庄太后疲惫道:“明安感染风寒一病不起,实属可怜,给她追封个妃位吧,也算是对你舅舅,对科尔沁的交代。”
乌雅福晋那事,按规矩皇贵妃应当先禀明皇后,皇后要是拿不定主意,再去请示顺治该如何处理的。
可皇贵妃直接越过皇后告诉顺治,而顺治又暴怒之下将人给打死了,在庄太后看来,明安的死,就是皇贵妃的越权导致的。可为了江山社稷的安稳,这真相,她也只能对科尔沁隐瞒了。
给明安福晋一个妃位,于顺治看来就是一件小事,他也就答应了。
顺治走后,庄太后久久无语,直到苏茉儿进来掌灯,庄太后揉了揉干涩的双眼,问苏茉儿:“你说皇贵妃,和哀家的姐姐有什么区别?”
苏茉儿愣了一愣,知道太后口中的姐姐,是先帝的宸妃,那位曾经也是得到了先帝令人侧目的宠爱。苏茉儿想了想,诚实道:“有过之而不及。”
起码先帝虽然宠爱宸妃,可对太后还有当时的皇后还是很尊重,哪像今上啊,若不是皇后娘娘相貌出众,这几年又未犯错,指不定被皇上如何冷待呢。
庄太后突地轻笑一声,道:“哀家也觉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终究是不好的。”
她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问苏茉儿:“福全和玄烨上学快两个月了吧?”
苏茉儿答:“是呢,两位阿哥是四月初入的学堂,到这个月底便有两月了。”
庄太后点点头,吩咐道:“你去咸福宫和景仁宫问问,看他们哪日不上学,让董鄂福晋和佟福晋带着孩子来给哀家瞧瞧。”
苏茉儿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低声应了。
顺治从慈宁宫回去后就下旨追封明安福晋为悼妃,这还是除了皇贵妃以外,第一个被顺治册封为妃位的,只是死后的妃位又有什么用呢?
众人听了这圣旨,只觉得唏嘘,而皇贵妃却是松了一口气,既追封为妃,那她也就好操办悼妃的后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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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妃下葬后,宫里的日子渐渐地恢复如初,仿佛这样一个妙龄少女的消亡,并没有引起大家过多的重视,只有真齐福晋和德恩格格两人作为悼妃的亲姐妹,时常还去供奉悼妃灵位的地方上一炷香。
孟露也想去,可她的身份却不允许,于是只能亲自抄写了往生经,让阿木尔拿去烧了。
她只诚心地祈祷,明安福晋下辈子能投生到一个普通的富贵人家,起码不用再被家族当做巩固权势的棋子了。
这一日,孟露刚抄完一篇往生经,外头人报顺治来了。
孟露没忍住在佛祖面前爆了粗口:“艹!”
她反应过来,又连忙给佛祖认错,随后迅速调整表情,走出去迎接这个狗东西。
行完礼后,顺治坐下看了她一眼,道:“你看着气色不好,还在为悼妃伤心?”
这是自那日顺治在翊坤宫门口对她狗叫一通后,两人第一次独处,孟露心里的白眼就快翻上天了,她实在忍得很是辛苦:“只是最近天热,臣妾没什么胃口罢了。”
她的确为悼妃伤心,可却不能当着顺治的面承认。
悼妃的丧礼还未结束时,据说有一日,众福晋格格给皇贵妃请安时,看着以往悼妃的位子被其他人坐了,真齐福晋忍不住在承乾宫掉了几滴泪,惹得皇贵妃也哭了起来。
皇贵妃这一哭,好死不死地动了胎气,于是真齐福晋就被顺治给说了一顿,责怪她不该在皇贵妃面前哭,于是自那之后,直到悼妃下葬,真齐福晋在人前再没掉过一滴眼泪,每次见了皇贵妃,更是喜笑颜开,生怕自己不小心露出一丝伤心,再让皇贵妃肚子里那个金疙瘩受了影响。
孟露想着阿木尔打听回来的消息,脸上渐渐失了血色,她真想顺治赶紧死了算了,省得她每日还得锲而不舍地在心里诅咒他。
顺治看她脸上惨白,只当她是受暑气影响,便笑着道:“过几日,朕打算去瀛台避暑,你还没去过瀛台吧,这次跟朕一块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