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只是猜测,万一是真的,岳瑶现在的处境怕是很不好,我们这些做仙督的,不一定要完全听从扶锦君,也要依着良心对小辈施以援手……”
“好了!别说了!”
何仙督一下子没有控制好情绪,最后一句声音过于拔高,直接惊起了林中的几只鸟雀。
鸟雀乍起,惊扰了安静的夜空。
下一刻,几位巡夜的弟子亮起火把跑了过来:“什么人在那里!”
两位仙督向来都是抓弟子的,还没有经历过这种被人抓的事情,但由于他们讨论的话题过于敏感,只能暂且隐去身形避开风头。
巡夜的弟子绕了一圈没找到人,还在疑惑呢:
“刚刚明明听到有人说话了呀?”
“算了,我们回去吧,抓野鸳鸯这种事情是何仙督该管的。”
被当成“野鸳鸯”的何仙督本人瞬间黑了脸:“……”
柳德润:“哈哈。”
何仙督皮笑肉不笑地挖苦道:“平日里见柳兄很少关注世事,没想到你竟然知道这么多闲事,看来日后抓野鸳鸯这种事情都得交给柳兄了。”
“我没那个爱好。”柳德润连连摆手,“就是有点同情岳瑶这孩子,曾经我也做过徐瑶的仙师,还算了解徐瑶的性格脾气,所以才会觉得岳瑶有几分像当时的徐瑶,如果扶锦君真的对岳瑶愧疚补偿还好,若是她做出了逾矩的行为,老夫到时候定然要帮岳瑶一把的……”
何降荣:“那你这不也是变相地补偿当时的徐瑶?”
“老夫欠她一个人情,没有来得及还。”
柳德润突然沉默下来,他已经垂垂老矣,昔日教导过一段时间的小弟子却早他而去,那份恩情总归是无法补上了。
何降荣见他正色下来,也不由地凝重起来:“好,柳兄若是有不便之处,可以托我帮忙,我也会好好地盯紧此事,不然此类事情发生在我们岳安。”
“就此别过。”
别过之后,何仙督满怀心事地走了一段路,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们是来追究那股魔气的,怎么突然成了聊八卦?
那股魔气岳瑶已经很好地收敛回来了。
她放倒了师姐,并且光明正大地穿着对方的仙袍坐在对方的梳妆台前。
岳瑶把青丝散落,模仿着扶锦君端端正正地坐在铜镜前,她一低下巴贪婪地嗅着扶锦君衣袍上残留的清苦香气,同时目光直视铜镜,像个鬼魅上身的魔头。
啊不,不能说是像,应该说——是。
她现在已经是魔头了。
以前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灵气被魔气全然代替,连气质都邪气了几分。
她很喜欢现在这样,不用天天装正人君子,也不用装好徒弟了,多好。
再瞥一眼铜镜,她还能顺利地看到扶锦君安静的睡颜。
师姐多美。
安安静静的不说话,要是就这样该多好,一直陪着自己,还不会和自己生气。
岳瑶衣袍摇曳,款款踱步到扶锦君床榻前,她俯身,很叛逆地捏住对方下巴:“师父,你说昭天大赛才见我,我偏不,我偏要夜夜来你这里烦你,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扶锦君用沉默来面对她。
岳瑶解开大袖,把它丢到一边,然后像个怕冷的小兽一样钻进了对方被窝。
她小心翼翼地靠着对方躺好,然后替她们拉高了被子。
“晚安,师父。”
晚安。
扶锦君在黑夜中睁眼,呼吸放的很轻很轻。
方才从梦境中醒来后,她已经进入了浅眠的状态,虽然睡着,但不是完全睡死过去,所以,岳瑶进门后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到了。
与此同时,她还发现自己的一段记忆被动过了手脚。
一些要说的事情记不得了。
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也忘记了。
但扶锦君觉得自己现在就很好,她以为是自己抹去了这段记忆,所以没有想到岳瑶头上。
最重要的一条是,她知道自己的心魔除去了,所以其他事情都无伤大雅。
但是……岳瑶这是什么叛逆行为?
半夜跑来自己房间和自己挤一个被子,还要抢自己被子?
岳瑶很快睡着了,她睡相不是很好,踢完被子又翻了个身,没一会儿就把扶锦君的被子抢走了一大块。
扶锦君:“……”
装睡的扶锦君没管她,只是睁开眼望着头顶的床帐。
没到半刻钟,岳瑶又不安分地翻转了回来,她像个八爪鱼一样攀附在扶锦君身上,黏糊糊地往上凑。
扶锦君礼貌地把她拉开,正要起身,就听到对方带着鼻音道:“师姐,让我抱抱,你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