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嫌弃我弄脏了她的新衣裳,说这身料子很贵,是成衣坊那边刚做好的,嘀嘀咕咕地在我耳边说个不停,我叹了口气,松开她。
我不知自己应该如何去引导她,她这一世,虽说容貌和从前大差不差,可性子转变的太大了。楚思以前纵使再横行霸道,也总不会欺负无辜的人,更加不会欺凌弱小。而小七,我总觉得她日后会变成一个欺善怕恶,为非作歹之徒。
我将这一切都归咎于贾富贵对她的溺爱,和我对她的纵容之上。我回了一趟荆州,找到神算子,让他为我指点迷津。
神算子道:“你想要她如何?”
我道:“我想让她不去害人,不再行恶,我……我想让她记起我。”
神算子反问:“你是前世之人,她如何记起你?”
“我……”咸住副
神算子又说:“尽早投胎去吧,再执着下去,恐有大祸。”
我倔强道:“我不愿投胎,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她回来,如何会甘心?”
神算子见我如此倔强,也不再劝我,收了摊子就准备离开。
我追问道:“先生,贾小七究竟是不是我要寻的人?”
我在荆州一家客栈住了几日,才动身返回扬州,临行前,打开先生授予我的锦囊,里面只有一张黄符,上面确是贾福星的八字无疑。
我回到扬州,暮色将至,到了贾府,已至掌灯时分。
一月未见,也不晓得她怎样了,是否又闯出了什么祸端。果不其然,她又在院子里苛责下人。
这次的受害人是对母女,女儿是个哑巴,右边眼角有一块黑痣,左边脸颊有块狰狞的疤痕,母亲则是浣衣坊洗衣裳婢子。
似曾相识,我捋了捋,很快整理出十年前的记忆来,她便是我当年喂过奶的孩子。她和婴啼时期没有什么变化,有的只是身量高了,皮肤依然黝黑,瞧着瘦骨嶙峋。
如今我不在贾府,贾小七甚至不必关起门来打人了,可以正大光明地在院子里行凶。我脸一沉,正要上前,却见那婢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脑袋边上一滩血迹。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前去查看婢子的伤势,可惜我来晚了一步,那婢子已断气了。
她的哑巴女儿哭着推搡她的尸体,她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那个始作俑者却得意地坐在藤椅上,被众心捧月地围在中间,犹如一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这一刻,我的心凉到了极点,也失望到了极点。她杀人了,她真的杀了一个无辜的妇人。
她见我突然出现,仿佛有点心虚,眼神左右闪躲,就是不敢对上我。我没有立时发作,还想听听她的解释,没错,在这种铁证如山的情况下,我内心深处竟然还揣着一点侥幸心理,觉得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时,外面涌进来几个官府的人,一来就将地上的哑女擒了起来。我上前阻止,问她:“为什么抓人?”
她道:“她偷了我的首饰。”
我看向哑女,哑女流着泪使劲冲我摇头,我看出了她的委屈,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我道:“可查清楚了?”
小七身边的一个婢女将一盒首饰扔了出来,道:“这些都是从她房里搜出来的,都人赃并获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那盒首饰里有一枚蝴蝶发钗,一个月前我还见小七戴过,于是我问:“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丢的?”
婢女说:“都丢了好几个月了,这贱蹄子想拿出去典当,被王管家发现的。”
哑女嗯嗯啊啊的想要解释什么,可这屋里全是小七的人,莫说她解释不出什么,即便解释了,怕是也不会有人听。
我让官差先莫将人带走,走到小七面前,问她:“这些东西,当真是她拿的?”
小七不敢看我:“……废话。”
我道:“你可知冤枉别人,也是要挨杖刑的?”
小七大声道:“我哪有冤枉她?你不信问他们,大家伙都看到了,东西就是从她屋里搜出来的!”
我失望地闭上了眼睛,哑女被官府的人带走了,我明知眼下只有我能为她作证,可我却因为怕小七受杖刑没有出面,眼睁睁地看那几个官差生拉硬拽地将那个十来岁的孩子给拖走了。
哑女被拖走后,我望着小七那得意洋洋的脸,猛地抬起了手,小七下意识躲了躲,恶狠狠地对我说:“你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