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妈妈安葬在外婆家附近的墓园里。她五岁时父母离异,林羽瞳被妈妈带走定居国外十一年。
她的母亲是个极具风情的美人,孤独又高傲。那天母亲坐在落地窗前的白色高脚凳上举着酒杯望着窗外霓虹闪烁雾起四方纸醉金迷,转头着对举着两个小蛋糕愣在原地的林羽瞳,红唇未启泪先流。
“点点,妈妈累了。陪妈妈回家,好吗。”
于是她陪着妈妈回到了生养她的土地。
于是她看着妈妈一天天变得愈发苍白和疲倦。
于是她惊觉妈妈病态的脸上青紫色的嘴角处还残留着血痕,而这人居然还揉着她的头发笑着和她说“点点穿这身真好看。”
于是她眼睁睁看着妈妈失去了心跳呼吸和活着的权力。
一月十四日,雨好像停了。
路灯太过刺眼。不然怎么会泪流了也没有发现。
–
林羽瞳下了车,看着屋里的几人进进出出把她的行李搬进屋。她抬眼看着这栋大房子。从今往后,这是她的家。
她走过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草坪间弯曲的小道往光散发的地方走去。身后突然多了个人。
“刚刚哭鼻子了?”
林羽瞳回头看她,没什么情绪。
林知月头上多了顶鸭舌帽,她双手插着外套口袋跟在她身后。
“委屈的时候可以说出来,总扭着自己干嘛。”
她好像对她的接受度很高。这才把她领回家第一天就对她这么好。
那又怎样。
林羽瞳没搭理她,扭头就走。
进屋的时候,林知月与她同时进门,擦身而过那一瞬她低语“林羽瞳,你好像特别不待见我。”言语间似乎还多了些委屈。
这是她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心下一颤,平复了一会儿就抬眼和她说,“对啊,我就是不乐意搭理你。”
林知月闻言微微撇眉,半持怀疑态度地问,“你不会……是我黑粉吧?”
“别说黑粉,我有那功夫黑你我还不如去抠脚皮。”
“……”
林羽瞳的行李并不算多,她把行李箱摊开放在房间角落,并没有把衣服放进衣柜,只挑挑捡捡了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放到桌子和卫浴。她下意识的没有把这里当做长久的居所。心下还留有陌生和抵触。
整理完毕,林羽瞳窝在软沙发里休息。一一回复完好友的消息后,门口传来敲门声。
林羽瞳散开翘起的一双长腿,整了整面上的表情走到门口打开门。
“东西整好了吗?需要帮忙吗。”是林知月低沉的冷嗓。
“不用了,谢谢。”林羽瞳抬眼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狐狸眼,心想这人长得真是勾人。
“下楼吃豆花吗?路过小摊的时候我看你似乎挺想吃的,刚刚就点了几份,这家味道不错,可以尝尝。”
林羽瞳闻言怔了怔,自妈妈离世后,再没有人这么在意她这些微小的举动了。
她嘴唇微张,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林知月牵着走。
“走吧,别拒绝我了。”她牵住她顺着楼梯向下走,“我今天可在你这吃了好几次瘪了呢,我林知月可没受过这委屈,给点面子啊小朋友。”
林羽瞳垂眼看着自己被牵住的手腕,一时间有些动容,对这人的膈应也消除了几分。
温热的豆花在入嘴时化开,暖洋洋的往人心里头钻。她冷白的肌肤也因为室内的暖气而染上了几分醺红。
真好吃。
她忽然鼻头一酸。
“哭鼻子了?就一份豆花……”
林羽瞳顺着声音抬眼一望,就看到林知月难以置信的表情。
林羽瞳心想不妙。她总是哭意未达眼底,眼眶就莫名红了,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她很讨厌这个毛病,这会显得她一点都不酷。
“才没有!”林羽瞳低下头一个劲地往嘴里灌豆花,却被烫的流出了眼泪。
林知月愣了一下,倏地笑了。“好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末了又补了一句,“哭包。”
“你!”林羽瞳气的放下了勺子猛地站起来,“林知月!都说了没有!”
“好了好了,不逗你。”林知月依旧带着笑意望她,“就是你这样儿,容易被男人一颗糖就骗走了,得好好说教说教。”
“骗走了就骗走了,关你屁事!”林羽瞳起身抬腿就要上楼。
“明天晚上七点,我在客厅等你。”
林羽瞳闻言气鼓鼓的回头,“等我干嘛!”
“爸爸说让我带你去附近走走。”
一听到爸爸,林羽瞳就像一颗瞬间泄了气的气球,蔫蔫地回了一声,“噢。”
“为什么是晚上。”
“因为白天我见不得光啊。”
林羽瞳嫌弃的瞥了她一眼。
“哈哈开玩笑,因为晚上这附近会漂亮些。好了,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