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辞!”林寒悠问:“我以后这么叫你,可以么?”
“不可以。”只有家里人才这么叫,听起来比自己身子骨还柔弱。
“哦,小辞很奇怪啊。”林寒悠觉得叶辞太可爱了点,看着娇柔,骂人又很凶狠。身子骨软飘飘的,张嘴就是“剜眼睛”,像个又凶又娇的小奶狗。“你都可以叫我姐姐,我不能叫你小辞么?”
“林寒悠。”这是叶辞第一次叫这个女孩子的名字,从前她知道她叫什么,却没有机会叫上一回。所以才在上次淋水时,慌忙间只喊了一句“姐姐”。
“嗯。小辞,你要吃冰淇淋么?我请你吃。”
“不,不要。”叶辞快步朝着教室走去。
那一段时间很奇怪,明明是秋冬时节,不知道为什么班上的同学都特别爱吃冰淇淋,而且都只吃同一个口味的——香草味儿。好像学校小卖店里别的口味都断货了一样。
那天下午课间时,叶辞走进教室,原本在楼道里听见班上的欢声笑语,在她推门入教室时,忽然变成异常安静,甚至是鸦雀无声。在进入教室,看见人手一个冰淇淋时,她明白了,有人请全班吃冰淇淋,除了自己,所以大家才尴尬地没有出声。有人很自然地,将她忘记了。
不过这样的尴尬只出现了一秒钟的时间,而后大家各自转身,吃着自己的冰淇淋,如鸟兽散。
倒是林寒悠走了几步,来到叶辞面前,将自己吃过一口的冰淇淋,怼到叶辞面前,“小辞,你吃不吃?”
“不吃。”叶辞觉得奇怪,自己和林寒悠好到了可以共吃一支冰淇淋的地步吗?应该没有。她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很装酷地说了一句,“不要这么叫我。”
周围人都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不免吃惊。
林寒悠原本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叶辞明显被排挤了,自己把冰淇淋给她,让她觉得不那么受伤就好,没想到自己被叶辞戳了一刀。她有些生气了,故意说了句:“小辞,小辞,多好听啊。”
周围有人起哄:“哇!一号种子冷美人林寒悠,居然在调戏叶辞!”
“那二号种子怎么办?要孤独终老了么?”
叶辞听了这句,猛地红了脸。她气鼓鼓地看向林寒悠,却见林寒悠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舔了一口冰淇淋。
那个眼神,叶辞总觉得怪怪的,好像……发着光,又好像一闪一闪地,那画面不住地敲打在她心门上,那个吃冰淇淋的动作,暧昧极了……
后来,叶辞陆陆续续不经意地听了很多墙角,好像是说那个叫张松的男孩很喜欢林寒悠,全班同学都知道的那种。
两人虽然没捅破,可大家觉得他们就是金童玉女一般的存在,势必是要在一起的。
冬天的时候,班级里有两个名额,公费去北京参加冬令营。听说若是可以在冬令营的比赛里表现优异,是可以进入一个国家级的项目的,传闻林寒悠和张松都收到了邀请函,老师还给他们了参加表格,需要提交一些材料……
这些内容,叶辞从前都听不进耳朵里的,班上任何人说话时,她都可以自动屏蔽耳朵,让自己听不见也听不懂。
神奇的是,自从和林寒悠产生交集之后,她尽数都听进去了,还莫名其妙地——听懂了。
听懂了的感觉真不好,这让叶辞看着两个人觉得格外得讨厌。
比如进出教室的时候,看见张松在如望妇石一样直勾勾地看着林寒悠时,叶辞觉得他恶心极了。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感觉,莫名其妙地觉得那个男生“恶心”,可她就是不受控地觉得,张松的目光,亵渎了林寒悠。
更奇妙的是,林寒悠根本没有回看过张松一眼,可叶辞因此也看林寒悠不顺眼了。
她无比确定林寒悠没有回看,因为她时不时会将目光停留在林寒悠身上。林寒悠如发着光的神女,眼中容不下旁的。可好像……偶尔会回看自己两眼,然后莞尔一笑。
这让叶辞很不好,甚至有些抓狂。
她不能知晓这样的情感是什么,就统统装入负面、不好的情绪里,顺带着看林寒悠就有些厌烦。
她厌烦自己总是时不时地偷看林寒悠,她厌烦自己好似总在期待林寒悠和自己说话,她厌烦根本不知晓自己的这些邪恶的感觉出自何处……
这些被叶辞称之为“邪恶”的、“负面”的、“不好”的东西,其实是叶辞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情绪。
她不知道可以用什么词来形容,却知道一句诗,可以说出来——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