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傲然地靠在沙发上,雪白的手腕支着下巴:“这里有帝王蟹、海兔子、爬爬虾、东星斑,鲍鱼、鱼胶,海参.......。”
贺连衣噎口唾沫,忙捡起笔,她摁开圆珠笔芯,翻开课业本第一页,说到:“我写我写,要蒜蓉,还有麻辣的。”
一听说有吃的,她撸好衣袖开干起来。
真是好哄,有吃的就行。
室内安静下来,仅剩下圆珠笔沙沙声响。
贺连衣先抄了第一遍英文的,再将下面的中文誊抄了上去。
玉玲珑一直坐在她对面看着,视线在那白色纸页上停顿了下来,像个监考老师。
看那排清秀小楷字落下,她呼吸一屏,又凑近了些,感觉她的字也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她将手伸过去,捡起一张誊抄好的作文,中文版本的。
贺连衣头也没抬,只笑着说:“我字写的好吧,簪花小楷的。”
玲珑将纸页翻转,正面看着字,她的心没来由地抽了一下,手指落在麂皮沙发上,轻轻地抓出声音来。
字迹分明不一样。
她好像,真的不是贺连衣。
第79章 79
玲珑夹着纸,手撑着麂皮沙发起身,身上的褶裙跟随着动作,顺畅地往下一落,发出布料擦声,她脚步轻轻,宛若蜻蜓踩水般远离茶几。
走了两步后,回头见贺连衣醉心于抄作业,圆珠笔划得哗啦啦响,头也没抬,丝毫没注意她走远。
她安心下来,伸手掐了个诀,胸口处亮起一道葳蕤红光,泛黄的信笺从里飘出来,稳稳立于玲珑掌心。
她屏紧了气息,仔细着对比了两页纸张的字迹,最终才恍然大悟,一口气似冲破了胸口郁结已久的瘤子,心里一下怅然了。此刻分明没有风,她却听见了耳边吹起了如山谷的风声,呼啸盘旋,纸上的文字顿时跃出来,宛若破茧的黑蝶,翩然落入她的心扉,她们震动翅膀,从她心口贯穿而过,再次飞出来,冲上自由的天空。
她打了个颤,不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口有股泉水流淌,涌出温热的源泉,让她没来由地狂喜!
她不是贺连衣,她真的不是她!
怪不得,她竟有这么大的变化。
先前她没想到那层意思上去,还以为时间长了,贺连衣个性发生了变化,这才恍然明白,任凭是谁,变化也不可能这么大。
没想到她已经换了个人,现在想想,当初是因为了有了孩子的原因,她的注意力不足,卸货以后,脑海逐渐清晰。
她终于明白过来了。
原来,她先前喜欢的云裳,不是贺连衣假扮的,她本就是云裳。
所以那些来自钟流萤,练羽魔,甚至龙九的醋,都是她白吃了,她还险些以为自己爱上了那个人渣。
有多少个夜晚,她都活在纠结彷徨中,她的心就像是被一把抓住,连天空都是一片黑色,她忽然觉得轻松,天空乌云消散,心得宽阔无垠。
如今误会解除,她自然不能像从前那般待她。
她将信和小作文都一并折好,归放在虚鼎之中,手掌轻轻触摸着心口处,隔着织锦绸缎,心口笃笃跳动着,传来滚烫的体温。
胸口又浮浮沉沉好几次,她才渐渐平息下来,她转头看去,贺连衣坐在地上的,背靠沙发,一手按着作业本,一手捏着圆珠笔,字犹如流水倾泻而下。
她的头发时而落下来,挡住那张清冷的脸蛋,又抬起手,手勾着耳发,露出清晰流畅的下颌线。
她的指腹因用力而变得稍显苍白,手背上四个指关节骨凸出来,浅青色的血管衬托得皮肤干净白皙。
她认真抄作文的样子,挺好看的。
先前喜欢云裳,知道她是贺连衣后,便把那份喜欢压制住了,现如今不必压制了,她再看她的模样,心里依旧有那么几分意思。
只是,云裳呢?她喜欢她吗?或者说,眼前这个贺连衣对她呢?
根据她从前的行为,她和她双修之后,因为惧怕跑了,如今,她又因为孩子留下来,这一切都表明,她或许不是那么纯粹的喜欢,或许,不喜欢。一切都是因为别无选择......。
她的心沉了又沉,继而才想开。
不管她喜欢不喜欢她,如今她都是孩子娘了,这层血缘关系摆脱不了,难道她还想否认不成。
看见孩子娘那么努力抄作文的份上,得赶紧去给她找吃的。
贺连衣抄了不知道多久时间,只觉得纸越堆越厚。
很久没有这般沉浸地抄作业了,这不由让她想起了曾经的日子。
她熬过无数个日夜,只为考上大学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