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她?”陈绎心笑一声,然后慢慢摇头:“以你对南云知的了解,你觉得她会不会拼尽全力来救我?”
苏蔓语塞。
“她知道了必定会舍弃全部让我脱罪,哪怕将南家拱手让人,可是苏蔓,我不希望……”
陈绎心眸中含雾,凝结成冰块,再也散不开:“我不能让南家倒下,更不能让她涉险,徐子乔这一招太狠,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我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五年也好,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换她跟南家安宁,一切值得。”
假若是从前,苏蔓一定会嗤之以鼻,或者换个人说这些话,她都不会那么震撼。
可面前的是陈绎心。
是永远情绪稳定,冷静自持,没有起伏的陈绎心。
她莫名也想流泪,咬咬牙忍住了,但声音不免沾上哭腔:“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陈绎心没回答,目光穿过栏杆去到门外。
那儿一片光明,芳草萋萋,蝴蝶纷飞。
“帮我照顾好她,谢谢。”
***
苏蔓走在路上,行人匆匆,溅起的泥泞弄脏了鞋面。
她弯下腰用纸巾擦,听见旁边饭馆传来电视声:“明家大小姐明逾参与新电影剪彩,出席发布会现场……”
老板娘踩着人字拖在吃饭,看到新闻内容,转头跟员工聊起来:“哎哟,明逾现在应该是首富吧?”
“女强人呐!还长这么漂亮。”
“有钱有权我也可以漂亮。”
苏蔓扔掉纸巾继续前行。
南云知病倒,南家现在处于无人把持的状态,不过好歹留下的都是安安份份的打工人,公司运作还算稳定。
陈绎心认罪那日,陈泽被上报失踪,苏蔓悄悄派人找过,却始终不见人影,找不到他,陈绎心便没法脱罪。
总不能真等判决书下来……她查过,最少二十年。
那时候再找到陈泽有什么用?
南云知为此病得一塌糊涂。
她跟沈旗住在同家医院,苏蔓先帮沈旗交好费用,再拐弯去探望南云知,两人相邻,不算太远。
南大小姐脸色极差,见有人来才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问的还是那句话:“人找到了么?”
苏蔓叹口气,摇头道:“没有,一点消息都无。”
女人失望躺下,瘦骨嶙峋的手背上全是针眼。
“别操心,先好好养病……”
“南小姐——”护士打断对话:“您家人来了。”
南云知闭着眼,有气无力地说:“我哪还有什么家人。”
“云知。”
这个声音……
她登时睁眼,明逾一身白色西装立在床边,门外站着她带来的人,乌泱泱一大群。
“表姐。”南云知小声唤她:“你怎么来了?”
“听闻你生病,过来看看。”明逾想坐下,望着椅子半晌,却始终没动。
她有洁癖,碰过东西的手都要消毒一遍,医院其实很干净了,但依旧入不得明大小姐的眼。
“没什么事。”南云知知道女人的习惯,伸手去抽桌上的纸,下一秒苏蔓阻拦:“想要什么?我给你拿。”
“擦擦椅子。”南云知说。
苏蔓神态古怪,心想这明大小姐可真够爱干净的,那椅子哪里脏了?护士老消毒呢。
不过想归想,这儿可没有她说话的份。
苏蔓抽出纸,喷上酒精,把椅子擦得干干净净。
明逾这才坐下。
她俩聊天,苏蔓不方便继续待着,干脆也出去门外,与那群看似保镖的大汉们一起“罚站”。
聊了一个多小时,明逾出来要走,大汉们紧随其后。
苏蔓想起路上听到的那则新闻。
站在权利之巅,应该要什么有什么吧……
女人的衣角拂出清寒的风,苏蔓捏紧拳头,抬脚追上去:“明大小姐,请您等等!”
你群大汉连忙拦在前方:“你好,请不要靠近!”
苏蔓踮起脚:“明大小姐,我有话说!”
“我们大小姐不接外人,请你离开。”
“给我五分钟就好!”
“五秒钟都不行。”
“可这关系到南家……”
“再不走不客气了!”
“莫磊。”明逾的声音没太大温度,凉薄如霜:“让开。”
为首的男子立即退到一旁:“大小姐。”
高跟鞋声响起,是女人在靠近。
她生着双凌厉的丹凤眼,内勾外翘,本该是狐媚而妖娆的,却硬生生被上位者与生俱来的气场压制。
脚步停顿,女人垂下眼:“什么事。”
苏蔓不敢抬头,可机会难得,她不能耽搁:“请您帮忙……救绎心出来吧!”
一片长久的静默,久到苏蔓想要放弃。
好在明逾又开口了:“陈绎心?”
“是!”苏蔓结结巴巴道:“您……您要是有时间,我们可以坐下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