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比较大,金玉兰带着阮书西坐到红木沙发上。
两位,一个是相处多年的恩师,一位是在狭窄的电梯同乘了一个多月的朋友,沈绿绒虽然对于她们进入自己的地界有些难受,但尚能忍受。她给两人用一次性杯子接了水,自己坐到稍远的办公桌后。
窗户大敞着,路上走动赶去上早课的学生们的交谈声飘了进来。
“另外一件事,”金玉兰喝了喝水说,“我的同学回来了,我已经给你约了时间,这周六上午十点,地址我等会儿发你手机,空下时间给老师吧。”
既然都已经约好时间,沈绿绒虽然抗拒,但也点了头。
“你我都知道,你的洁癖不是病理性的,是因为童年的创伤,是心理问题,所以想要好,不仅需要一位专业又富有同理心的心理医生,更需要的是你的配合,你得自己有想要好的决心,不然都是徒劳。”金玉兰语重心长。
沈绿绒:“我知道。”
“你要是真知道就好了,”金玉兰无奈,“书西,你们俩关系好,你帮我也多劝劝。”
她们……关系好?
阮书西看看沈绿绒。
是吗……?
但她点了点头。
沈绿绒觉得需要和两人分别单独解释一下……老师可能误会了什么,而阮书西充满疑惑。
“好了,”金玉兰将水喝完,杯子扔垃圾桶,站起来,“就这两件事,我们回去吧。”
阮书西端着没喝完的水站起来。
沈绿绒也起身。
“师妹你先回去,我有点事和老师单独说。”
“好的!”阮书西点点头,往外走。
沈绿绒注意到她端走的纸杯。
“想和老师说点什么悄悄话?”金玉兰又坐下。
“老师给我安排心理医生,我接受了,但和师妹的相亲,我希望老师不要,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目前真没有这个考虑。”
“哦?我什么时候说要安排你们俩相亲了?”
“……老师每次虽然都不明说,但做的就是这样的事。”
“哎哟哎哟,好吧,”金玉兰耸耸肩,“我看你俩也不需要我助力,挺好的挺好的。”
“……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正好住一栋楼,正好她的目标是我的领域,正好我是她师姐,可以帮助她学习上的事,仅此而已。”
“嗯嗯嗯。”金玉兰点头。
沈绿绒:“……”
怎么有种越解释越坐实的感觉?
“有人在你身边就行,哪怕只是朋友,当然,钱悠悠那妮子那样的朋友不算,太不靠谱。”
刚开始坐诊的钱悠悠打了个喷嚏。
沈绿绒唇角牵动,笑了笑。
“还有别的事吗?”金玉兰问。
“没有了。”
“那我走了。”
沈绿绒送老师到楼梯口。
因为要进行同一个课题,金玉兰给三人拉了个小群。
金玉兰:书西暑假有空吗?正好你现在在学校,我想的是可以尽快开始。
同个研究,会有很多不同的人在研究,谁先出成果,谁的努力就没白费,需要争分夺秒。
阮书西:有空的。
沈绿绒:你不是七月要和朋友家人去旅游?
阮书西:只是我的计划,还没有和他们商量,课题为重,玩的事不急。
金玉兰:没关系,你可以有几天不在,刚毕业,可以适当放松下。
她的目的,主要是学习,不影响课题的进度,不严格要求,但跟全程,肯定受益更多。
阮书西:好的老师,到时我看情况。
沈绿绒放下手机,觉得这个小师妹有点卷,对于几年后的共事,有些许压力。
小年轻精力旺盛,而她年纪渐大……
被公认的“卷王”认定为“卷”,那是真的有点“卷”。
而金玉兰看到沈绿绒帮阮书西提出暑假其实有安排,更觉得她俩有什么了。
周五早上,阮书西与沈绿绒并排走在樱树的绿荫下。
“师姐以前看过心理医生吗?”
“看过,常用的治疗方法也都试过,比如让我带皮筋在手上,一旦想喷酒精,或者停不下来洗手,就用皮筋弹自己的手腕,弹到痛到不能忍受,让我想要喷酒精时,就想起这疼痛,进而惧怕喷酒精。”
这是厌恶疗法。
“没用吗?”
沈绿绒将手上秀气的小表摘下,伸过手腕给她看,说:“没用。”
手腕处,有一道道红色疤痕。
阮书西吸一口气,这要不说是为了治病,用皮筋导致的,还以为是用刀片自残。
“还有让我闭眼,用不同液体流过我的手,比如酱油、墨水和染料,耳边有人向我很详细地描述液体,最终会让我睁开眼,而我的手可能是干净的,从而让我明白我以为的脏并不脏,但往往在中途,我会以呕吐收场,进行不到最后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