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时节,本是一派复苏景象,可城内因着外面匪军袭扰,官道也偶有被劫货物,所以好些铺子都三天两头的歇业。
城东和城南又都是穷苦百姓聚集之地,更是比往日里冷清不少。
岳长英巡街时发现好些宅邸都在已极低的价格售卖,一旁的楚丰碎碎念叨:“当初我们家为了在城内买一处小宅子还花了不少积蓄,谁想到一朝匪徒逼城,竟然跌价这么多。”
先前就想着存银子出虞府的岳长英心思松动,不由得想起要带岳母搬出虞府的心思。
有时心思一旦冒出来,就会像雨后春笋般节节攀升。
三月末旬官差轮休两日,岳长英大清早吃完汤面,外面日头高照,显然是个暖阳天。
岳母张罗给屋内物件被褥搬出去晒晒灰尘,岳长英便忙进忙出的搬东西。
这处园内比虞茜院落虽小,可内里房屋亭院却也俱全,岳长英搀扶岳母坐在亭院旁晒太阳。
只见园内有不少花匠在修整花草,丫鬟们则在清扫庭院。
两人居住的屋内不留丫鬟们伺候,但这小园还是定期都有仆人打理收拾,毕竟单靠岳母也不可能收拾整座园子。
岳母看着园内这棵盛开的梨树念叨:“长英啊,这梨树长的可真好,到时秋季兴许能摘果。”
“嗯。”岳长英想寻个由头跟岳母提搬出虞母的事,奈何一直没有寻到合适时机。
现在见岳母在园子里待的舒适,岳长英更不好提。
午后太阳越发大了些,岳长英搀扶岳母回屋小睡。
一日近黄昏,岳长英出屋收拾被褥衣物,只见那些花匠三三两两说笑。
“这个虞府入赘姑爷长的跟清秀姑娘似的,真不是大小姐看上“他”什么了?”
“谁让人家命好啊,咱们太阳底下干活干一辈子也住不了这么好的园子。”
“我还听说虞府姑爷每月有月钱,还是当小白脸日子过的滋润啊。”
“其实也不全是好处,咱们大小姐听说喜好不同常人,平日里只好跟女孩们玩乐,近日接连宴请不少富家千金聚会,可就是没请过这位姑爷。现如今两人新婚大半年,硬是没有一点孩子的消息,估摸这位姑爷可能连大小姐的床都没摸着呢!”
这话引得一阵笑,很快花匠们就各自离了园。
岳长英双手抱着被褥,从树荫下迈步出来,心情说不上来的糟糕。
夜里岳长英洗漱之后,早早躺下,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从榻旁小柜里取出白玉瓷瓶的岳长英愁闷的看了看,心想如果喝了就能省却烦恼,倒也是好事。
可岳长英又怕有问题,便不敢多喝,只抿了小半口,而后匆匆扯着被褥遮住脑袋不去多想。
一夜睡到天亮,岳长英醒来时,听见窗外翠鸟鸣叫,目光看向树木繁荣,正是一派春日好景象,莫名觉得心间畅快的很。
春夏交接之际,莺飞草长,百木兴盛,城内不少公子哥出不得郊区,便在城内玩起花样。
大白日里风筝在房屋上空滕飞时,街道上好几匹马飞驰而去,不少行人都纷纷避开。
岳长英跟楚丰过路口时,迎面碰见一队出殡人马。
便见那有段时间未见的吴夫人身披麻布丧衣在哭丧人群中行进。
“这吴老爷听闻早就不行,现在才熬到头,真是不容易啊。”楚丰碎碎说着,打算迈步绕道,“长英,我们避避晦气,往别处走吧。”
“嗯。”岳长英多看了几眼那过分冷静的吴夫人,心想她真是个可怜人。
好不容易从风尘脱身,结果婚嫁没过两年就成了寡妇。
世道本就乱,孤儿寡母尚且难以存活,更何况吴府也是城内大族,恐怕家产之争是少不了的。
正当岳长英打算绕道时,没想吴夫人却将目光看了过来。
那原本孤寂一般的眼眸突然迸发出锐利阴狠的目光。
岳长英不由得怔住,心想她难道现如今还因为虞茜而妒忌自己吗?
午后楚丰偷闲在衙门贪睡,岳长英独自巡街。
从城东至城南转了大半,日落黄昏时,城内上空颜色靓丽的大风筝才没了影。
结伴而归的公子哥们的马车在街道上浩浩荡荡的行驶而过。
顿时街道上掀起一股浓郁灰尘,岳长英皱眉的捂鼻。
眼见他们陆续进了酒楼,岳长英迈步路过,清晰能听见内里的喝彩声响。
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岳长英加快步伐,没想从酒楼厢房忽地飞下一只鹦鹉,直直地追上岳长英。
“长英长英!”鹦鹉嗓音就像孩童一般明朗清脆。
岳长英惊讶的看着飞来的鹦鹉,探手护住它,又想着虞茜可能就在附近,警惕的探头张望,发现四周并没有车马,心里才松了口气,低头看向鹦鹉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