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三嫂点了点头。
杜佳云叹气,得亏杜家现在没分家,所有的财产都拿捏在她爹的手中,所以无论三嫂是否要过继大房、二房的孩子,都暂时不用操心温饱。
可一旦她爹娘不在,杜家财产的大头分给长子,三嫂就只剩孤儿寡母,要如何维持生计?
她三嫂是个浮客,至今都还没入杜家的籍,她也不太可能逃走或改嫁,后半辈子或许就得困在这里了。
杜佳云想了想,没忍住,低声道:“过继个小点的,大的已经懂事,养不熟。”
杜三嫂微微诧异,似乎很惊讶杜佳云说出如此现实的话来。
“不过,小的也麻烦,养不好还得怪你。算了吧,这事,你再拖个几年,等有了户贴,找个机会改嫁。”
杜三嫂嫁入杜家后,便偶尔从杜家人的嘴里听说杜佳云如何离经叛道,跟她见面的时候也没什么交流与接触,所以从不知道,她原来真的很离经叛道!
不过,杜三嫂与她相处,却觉得松快许多,没有妯娌间的排挤、针对,也没有婆媳矛盾,更不会被邻里指指点点那般令她如芒在背。
杜佳云回夏馆之前,杜三嫂轻声问道:“你能常回来与我说说话吗?在这里,只有你能跟我多说一些话了。”
杜佳云笑道:“我白天有空会巡田,还有到糖寮去巡护,若是还有多余的时间,我会常回来的。你若想找我说话,我们可以花朝节到新湖边踏青赏花,也可以到夏馆来。”
杜三嫂应下了花朝节之约。
——
又到一年的花朝节。城里、乡里都忙着过节赏花游乐,洲渚和池不故却在看蔗种的发芽情况。
等到傍晚,她们回到夏馆时,才从杜佳云之口得知林士谦来过,不过得知池不故不在,他等了一炷香时间,便离开了。
“他还没死心呢?”洲渚一开口,醋味弥漫。
过去这一两年,林士谦来夏馆的次数不算多,也就花朝节、寒食、重阳,会借着踏青之名登门,还有过年也会让人送节礼来。但他那态度,着实说不上是把池不故当成了“一位值得尊敬的御史之女”来对待,他娶了续弦不提,生了子也不提,每次见了池不故都会找些风花雪月的话题来谈一谈。
要不是洲渚现在把生意做大了,交游也更广泛了,然后从别人的口中知晓了此事,池不故只怕还被蒙在鼓里呢!
过年的时候,林士谦又让人送了节礼来,然后池不故以红糖为回礼,并附言,这些红糖煮糖水对产后的妇人有益处。他并未回信。
“他留了口信,说是感谢阿池姐姐的红糖。”杜佳云道。
只要他没打扰到她们的生活,没对她们的生活造成影响,她们便没有在意这事。
比起去吃关注林士谦,洲渚现在的重心在发展榨糖业上面。春耕之前,她找到了天宁寺的慧平住持,跟他商量:“大师你看,天宁寺有田八百多亩,然后都租佃给了佃户,寺里的僧人则除了打坐念经,无所事事,并不能给天宁寺创造更多收益。不如你我联手开办糖寮,让他们参与到劳动中来,为天宁寺创造价值?”
第53章 应对
让僧人参与劳动是不现实的, 因为寺观户跟官户、女户、单丁户等群体一样,不用参加徭役。
和女户、单丁户、未成丁户这些弱势群体不同,寺观户与官户算得上是特权群体了。官户自不必提, 寺观户有官府分拨的良田,然后靠着信徒的资助, 拥有了更多的田产。
寺观的僧人却不事生产,而是将田租给了佃户来耕种。待遇之好, 以至于百姓们的日子都过不下去时,就选择出家。
当然,寺观户的僧人虽然不事生产,但并非全是好逸恶劳之徒, 有些僧人和寺院会将收入用于救济贫苦的百姓。比如漏泽园,除了官府出资之外, 日常的维护等都离不开寺院的支持。
寺观的收入已经能养活一大帮僧人, 他们自然不愿意去干体力活。
洲渚碰了壁, 但也没有就此放弃, 她退而求其次, 以汴梁的寺院、僧人举例:“开元寺听说过吗?开元寺跟皇亲国戚合伙开碓坊,日挣千钱。莲花寺僧人造莲花纱, 价格比别的纱贵两三成!还有大相国寺, 搞草药种植, 还会炮制茶叶,又开饭庄, 还会做香料买卖。那些名寺皆如此,天宁寺为何不能效仿呢?”
慧平大师叹为观止:“洲施主见识广博呀!”
“你别光夸我, 就说要不要一起发财?!”不想干体力活?没关系,只要钱到位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