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事。”陈郁如实答,“你也不在我身边。”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夜灯,昏黄的光亮映照得她的侧颜更加立体了,纪惜桐看到她的眼睫打下的小小一片阴影正在轻轻颤动。
陈郁没同她对视太久,而是空出了身侧的位置,好让她躺在自己身侧。
她们用着同样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沾染被褥的味道都是相似的。
昏暗的灯光里,纪惜桐抱紧了陈郁,埋首在她心口处。陈郁揽着她,轻而缓慢地拍着她的肩膀。
“刚刚我进来的时候,你的手机屏幕是亮着的。”纪惜桐闷道。
陈郁掌心的动作顿住了。
“那张截屏吗?”她道。
纪惜桐在她怀里小幅度点头。
“应该是你爸爸预料之中的事情。”陈郁安慰道,“没有什么突发情况。”
“你是哪里得到那张相片的。”纪惜桐兀自道。
陈郁喉头滑动,淡淡道:“找人盯梢的。”
纪惜桐沉默了。
良久,陈郁道:“报社那边应该和及纪叔叔有联系,不会有事的。”
昏暗里,纪惜桐揪紧了她后背的衣料,发尖蹭着她的下颌。
她心思一向细腻,善于从微小的细节里捕捉他人微妙的情绪。
这一夜,纪惜桐思考了许久,不知过了多久才陷入浅眠。
*
早晨起床时,陈郁已经不在身边了。
纪惜桐的睡意很快消散,她看了眼时间,发现现在距离陈上班的时间还早。
趿上拖鞋,裹上陈郁的大衣,纪惜桐终于在厨房找到了她。
她从身后拥住陈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不去洗漱吗?”陈郁回眸道。
“抱一下就去。”纪惜桐答。
陈郁围着围裙,不好直接转身拥抱她,只得往她怀里靠了靠,用臂弯碰了碰她。
“这样够了吗?”她问。
“够了。”纪惜桐终于松手。
吃完早餐,陈郁像往常那样送纪惜桐去单位。
路上,她告诉纪惜桐,自己重新买下了茗苑住宅。
“茗苑这个时候刚开发,房价比十年后便宜了不少。”陈郁道,“那边的安保一向很好,你可以把郑阿姨先接过来住一段时间。”
“我得想个理由。”纪惜桐道,“不然妈妈是不会过来的。”
以她们现在的展现在纪父纪母面前的关系,纪母显然是没有任何理由受到陈郁这样的特殊照顾的。
“不用很着急。”陈郁温声道,“郑阿姨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说话间,她们已经到了目的地。
纪惜桐解开安全带,偏首望着她。
“今天不出差,晚上我来接你。”陈郁道。
纪惜桐捏了捏她的指节,轻声应下。
她下了车,一直等到陈郁的车消失在转角处才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早高峰的士繁忙,纪惜桐等了很久才叫上了一辆。
阖上车门,司机师傅转头道:“姑娘去哪啊?”
“邺城日报社。”纪惜桐答。
“好嘞,你系好安全带。”师傅应道。
报社离这里挺远,路上无聊,司机忍不住和她聊天。
“你在邺城日报工作啊?”师傅问。
“不在,只是去找人。”纪惜桐答。
“噢——”师傅兀自道,“我儿子是学新闻的,听说邺城日报待遇挺好的,毕业了想去那边工作。”
“我也不太清楚。”纪惜桐看了眼时间,心不在焉道。
司机觉察到她不太想说话,很快便噤声了。
剩下的半小时,她们一路无言。
抵达时已经将近九点了,纪惜桐匆忙入内,询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刘彦临的办公室。
这是她昨晚就想好的。
纪惜桐回忆起了顾言音的父亲说的话,注意到了那个被提及的朋友。
纪秉怀的人际关系并不复杂。他待人诚恳,虽说朋友不少,但是真正交心的就只有刘彦临一个人,遇到重要的事情朋友里大概率也只会让刘彦临知道。
在她还小的时候,纪父喝多了,不止一次开玩笑要纪惜桐认刘叔为干爸,认刘彦临的老婆当干妈。如果不是纪母阻拦,他甚至能说出让纪惜桐和刘叔家儿子结亲的浑话。
刘叔为人宽厚,对纪惜桐也不错,逢年过节时刘纪两家还会聚一聚。
纪惜桐记得自己刚去世的那段时间,是刘叔一直在开导纪秉怀,说的话也都在点子上。
那段时间,纪惜桐只能躲藏在阴暗里,对一切都无能为力,因而她很感激刘叔对纪父的照顾。
门未关紧,透过间隙,纪惜桐看到了刘叔的身影。
她轻轻叩响木门,心情有些忐忑。
“进来。”刘叔的声音响起。
见到来人,刘叔很是惊讶:“小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