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彻用行动告诉了他:软肋也可以后盾,孤身不是胜利的终点,千帆过尽后若能得一人陪伴余生,那才是真正的赢家。
想到这里,沈之屿发自内心地笑了笑这大个儿惯会撒娇的。
自己大抵就是爱着陛下的不顾一切吧,相信只要有陛下在,就前路璀璨。
“王爷!!!”
阿言的呼声唤回沈之屿跑远的思绪。
高阁之上,暗。网跪了一片,阿言站在最前以头抢地,苦苦相求:“还请王爷三思!无论多少次,需要多少年,属下都愿意追随!”
她们想让齐王暂避锋芒,逃至别处,朝臣这步棋败就败了,无非是有些可惜,只要留的青山在,就不怕没材烧。
但齐王拒绝了她们。
“你们自己走吧。”
齐王松开了沈之屿,直起腰背来,双手背负。
阿言本能地摇着头:“不……”
“本王的银钱你们知道在哪儿,去拿走,还有宅子地契,这些也都能用,留的也不算少,各自分一下,让后半辈子至少在吃穿上不愁,然后散了吧。”
齐王此人,是李氏的奇迹,前朝的惋惜,时局的败笔,他姿色尚佳,身形修长,爱穿一身对襟黑衣,永远端着一副游刃有余的公子哥模样,情绪则变化多端,喜怒无常,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包括现在。
阿言失声:“我们明明还没败……”
话音戛然而止,齐王走过去,一把抓过她的领子一起来:“听不懂话吗,本王让你们滚。”
皇城边的人们抬手抓住空中飞舞的纸张,低头查看,再在抬头的那一刻,心潮涌动。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注)
他们已经在冥冥之中求得了自己的道。
风里,雨里。
云开,雾散。
学生们壮志凌云,掩面哭泣,起身回到书房内,轰然推倒书案上的其他书卷,拿起笔,着上墨,加入其中。
朝臣们俨然逐步走向弱势。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本王不会败,永远不会,接下来的事情该由本王一个人来完成,不需要你们了。”
这是齐王对暗。网说的最后一句话,随后便强行呵责她们离开,有人还是不愿,下一刻,竟被齐王直接地用暗箭刺进了喉咙,利器对穿而过,鲜血当场飞溅数尺,毙了命。
众人,包括沈之屿在内,都被他这一举动惊愕住。
毫不留情。
阿言愣了半响,随后抬手抹掉面颊的血水,不再发一言,带着同伴的尸体悄然离去。
高阁之上只剩下齐王和沈之屿两个人。
下面人潮人涌,此处则极为寂静。
沈之屿被迫坐在软椅上看了全过程,腹中越发严重的疼痛让他大汗淋漓,
齐王拿着弩,重新走回沈之屿面前,半蹲平视,弯眉笑道:“阿屿,你果真厉害,还真想到了法子解困,要是能把这份心放在本王身上就好了。”
沈之屿吐字都变得艰难起来:“不切实际的事情还是别想了。”
齐王笑而不语。
沈之屿最高明的地方在于,他从不入别人的局,更不去苦苦钻研如何破解阴谋诡计,他总是以自己的节奏,有条不絮地来博弈,这样的好处是他总是十分清醒,知道自己真正的敌人是什么,以及如何才能永久杜绝后患。
齐王不走,非是一根筋作祟,而是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齐王是靠着明暗双网得的势,说详细一点,就是由暗。网从前朝旧制汲取养分,为我所用,再以明网给自己渡上一层外墙,变得坚不可摧起来,可在这短短几年内,沈之屿不仅撕烂了他的网,还将他能编织网的工具以及材料也摧毁消灭,半点不剩。
这代表什么?
逃到哪儿都一样,没法重来了。
齐王看见了那白皙孱弱的手腕,腕骨处被铁扣摩得有些发红,他心生一个想法,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紧贴着铁扣包裹握住那腕子,同时问:“你是用这只手帮的蛮夷皇帝,对吗?”
不待回答,下一刻,骨头碎裂的声音响了起来。
措不及防的疼痛让沈之屿本能地竭力仰起身,根本坐不住,齐王一边继续用力,一边用另一只手摁住他的肩膀,让他在原地待好,不许离开,沈之屿只得大口喘息以缓解,一时间,连腹部都没这么疼了,眼前不断泛着白斑,一片一片的,感觉自己随时都能晕死过去。
“哈……哈……哈……”
这一小段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等齐王收回手,沈之屿那被铐的右手顿时红肿了起来,腕关节处以一种诡异的状态扭曲着,最后,沈之屿脱力侧倒在软椅上,放声大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这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