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也没想到,偏偏就是这闲职几乎要了他的命。
异响传来时, 耶律哈格感觉不对劲,进院一看,家眷们竟将自己的裙摆撕下成条,悬挂再屋脊上, 自尽了。
试图阻止家眷的宫娥们遭毒手,脖颈上被插。进发簪, 当场毙命,剩下的则瑟缩在一旁,吓破了胆。
“快!找还活着的, 救下来!”
楚王带着众藩王的家眷来京, 虽有一定的挟持意思, 但若真能做到和平卸爵是最好不过的,届时家眷们打哪儿来,就还回哪儿去,不能死在这皇城之中。
人来人往间,耶律哈格看了一圈,视线定格在一位怀有身孕的夫人身上,只见她的胸腹还有微弱气息,立马抽刀斩断白绫。
“妹子,妹子?”
怀有身孕的夫人大吸一口气,猛地睁开眼,可在发现自己还活着时,她并没有庆幸,用呆滞空洞的目光看着救下自己的耶律哈格,忽然,苦笑一声,嘴唇微动。
那是一句几乎接近呓语的“对不起”。
电光火石间,耶律哈格连忙扔下她后退。
但已经晚了。
他们站在门边,方才情急,没人会去注意大开的屋门是否需要关上只见那夫人一个爆起,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扑向耶律哈格,两人一起从长阶上滚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在听见一声闷响后,众人才回过神来。
“太傅!!!”
女人当场毙命,耶律老将军脑后撞上了台阶下的石墩角,昏死过去。
所有人都以为,楚王和这些家眷之间只是会有什么动作,严加看守住便可,从没想到她们会自尽。
甚至会不惜以自己为代价伤人。
消息传入步入尾声的宴席中,元彻当场掀翻了桌子,将楚王一行人全部拿下,打入天牢。
整个皇城的医官都聚集在了偏殿,卓陀是被亲卫军驾着施展轻功飞掠过来的,刚落地时,卓陀感觉胃里排山倒海,刚吃的午饭已经蔓上了喉头,一说话就得吐,可在看见满地血时,活生生地咽了下去。
人脑最脆弱,一不小心便会丢命,这位置撞得实在是太不巧了,瞧这伤口的深度,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都不一定能熬过来,更何况上了年纪的耶律老将军。
卓陀立马领头开始救治。
牛以庸用最简单的语言将这些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沈之屿,同时内心极为忐忑不安若今早自己没有多那一句嘴,耶律哈格是不会亲自去守院子的。
沈之屿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散着发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叫魏喜套上马车,他要进宫一趟。
马车飞驰,街道边却还是如往常般热闹,百姓们齐家出门游玩,商贩们在为夜晚的花灯节布置,小孩的欢笑声传遍大街小巷。
沈之屿从昨日就开始乱七八糟的心绪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他一边思索着该怎么安慰元彻,一边为接下里的朝局做打算。
想也不用想,那女人的一扑,是冲着要耶律哈格的命去的,这两人一个中原人一个北境人,耶律哈格戎马辉煌的时候女人多半还没出生,定然不是什么私人恩怨,耶律哈格只是倒霉碰上了,被藏背后的人当作棋子操纵棋局,可为什么要玩这样一局,这里面有什么好处?对方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他要怎么才能尽量避免混乱?
“于渺,你立马去一趟天牢,将楚王单独看管,不许任何人靠近,包括狱卒和医官,哪怕他死了都把尸体单独放!”
“是!”
沈之屿最后一句明显带上怒意,于渺不敢怠慢,半中途跳下马车,绕道走了,稍后,沈之屿又道:“兀颜,你去城门,封锁消息,不许皇城里的任何一个字传至楚王随军的耳中,若有违令造谣者,不用请示,就地格杀。”
“属下领命!”
马车内走了俩,变得空旷起来,魏喜在面前赶车,牛以庸在沈之屿面前大气不敢出一口,规规矩矩地正襟危坐,快要进四九门时,沈之屿才开口:“陛下现在是一个人?”
“文武百官已经被挥退了。”牛以庸拱手道,“但江岭等阁臣还在。”
“他现在如何?”
牛以庸一愣,顿了顿:“陛下有些……有些……”
“说。”
“陛下气急了,情绪有些失控,在议政殿发落人。大人,依下官拙见,要不我们现在先不去触这个霉头,先去将楚王一事处理了?”
沈之屿剜了他一眼:“所以你才把江岭丢在那儿,自己出来?”
牛以庸连忙跪下。
“若真和楚王有关,这事他敢做,就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罢休,与其在他身上费功夫,不如想想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直接带我去见陛下。”沈之屿道,“牛以庸,你近来干的蠢事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