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
“我……”
“你听了那条狗的话你还不知道?哈哈哈……”
燕净秋痛苦地捂住了脸,泪从指缝间流下。
忽然转角那头传来了卫兵巡逻的脚步声。
燕净秋敏锐迅速地抬起头,迈步抓起裴书达的袖子便往前跑去。
裴书达弓着身不敢发出声音,一路跟着燕净秋跑进了她的宫殿。
殿内立马有侍女上前接应他们。
“公主,我们没拦住,殿门前已经有人去传信了,三殿下恐怕已经知道消息了。”
“迟早的事。信菱,你马上护送他出宫,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是。”
燕净秋步伐极快,把裴书达丢给那侍女后就转身走了。
信菱一手持刀,一手拉过裴书达便往后院跑去。
“信菱姑娘,那个……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裴书达一边跟着她奔向后院,一边小心翼翼地发问。
信菱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转头继续向前。
“主君病重,大殿下禁闭,衡国发兵突袭,里应外合。我们无人领兵,军队败退。”
“什么……”
裴书达整个脑子都晕晃晃的。
衡国发兵突袭了?
燕邗霁怎么被关了禁闭?
燕蓊又是怎么突然就病重了?
还有燕净秋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忽然侧方银光乍现,裴书达还没来得及反应,信菱便拔刀挡下了这一箭。
一人从房顶跃下,和信菱交战在一起,刀剑铮铮,裴书达被推到了一旁。
“快走!”
裴书达爬起身便跑,身后却是涌上了一队人将他押倒在地。
“四弟,才回来就急着要走吗?”
裴书达被死死按在地上,他侧过头,便见燕泷彧从人群后方信步走出,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意。
“谁给你们的胆子?就是这么对待四殿下的?”
他厉声苛责两侧制押住裴书达的侍卫,那些人见状也松了力道。
“来,四弟。”
燕泷彧走上前微笑着扶起了裴书达。
“他们不明事,让四弟受了委屈。这样,刚刚碰过你的人,都拖下去杀了吧。如何?”
“三殿下!”
方才制押裴书达的侍卫纷纷跪倒在地。
燕泷彧平静得就如同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温润的眸子看着裴书达,激起了他一身的寒意。
“你们……”
“不必!”
裴书达赶紧打断了他的话,“……不必如此。”
分明是燕泷彧自己的命令,他何苦惺惺作态。
“呵,四弟果然还是仁慈。那便听你的吧。”
燕泷彧笑着拍拍裴书达的肩。
“四弟贪玩,这么些时日都不回来。阿父最近身体不太好,要去看看吗?”
想到燕蓊看自己的猥琐目光,裴书达并不想再去见他。但看燕泷彧的样子,他应该没有拒绝的权利。
“嗯。”
裴书达微微点头,燕泷彧便转身带着他前往主殿。
众多的侍卫跟在他们身后,裴书达觉得自己就是像极了被围困的囚犯。
转头看向身后,信菱被押解在地,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被拥着走出宫殿,空荡的大堂也没见到燕净秋的身影。
裴书达想问,但直觉告诉他得不到答案。
就这样一路跟到主殿,卧房里依旧是浓烈的熏香味道,混合着药的苦味。
“阿父,你看谁回来了?”
裴书达被燕泷彧拉到床前。
帐幔里原本魁梧的燕蓊此刻病容满面,虚弱的喘着气,憔悴的模样与裴书达离开前形成剧烈的反差。
他仿佛在这段日子迅速地衰老了几十年。
“青……青慈……”
燕蓊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原本灰暗的眼睛此刻突兀地散出了光。
被他侵犯的记忆恍如昨日,裴书达怎么也没办法对他做到最初的关切。他站在原地,并没有什么动作。
“过来……”
燕蓊声声唤着裴书达,眼圈周围用力到发红,他的模样狰狞到有些可怖。
“阿父,青慈他不愿意。你还不知为何吗?”
燕泷彧站在裴书达背后出声,淡淡的话语精准扎中了燕蓊的死穴。
“青慈现在的生活,以后的生活,都不会再想见你。”
裴书达震惊于燕泷彧话语的大胆,但他也不敢说什么。
“赫……赫……你……”
燕蓊目眦欲裂,愤怒得咬紧了牙,他抬手指向裴书达身后的燕泷彧,但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阿父,该休息了。”
这一句仿佛击中了裴书达的灵窍,在此刻,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些什么。
这场父子情深的三人戏码中,裴书达不过是被燕泷彧拿来要挟燕蓊的一粒棋子,是他夺权游戏中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