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老板！”
“来了来了！这位公子……”
“赶紧叫大夫啊！”
“啊……这个……”
“钱我出！快去叫！”
“好好好，这就去！铁狗，去叫大夫！”
话都说完了裴书达才又觉得后悔。这老板嗜钱如命，定少不了中饱私囊，又能请来什么好的大夫。
裴书达皱眉翻了个白眼，看着怀里庄昭惨白的小脸，心底头一次如此真实地感知到了主角糟糕透顶的生活环境。
他在这里，好像除了自己，真的没人会关心他的死活。
原本世界线里，周祈溪出现，帮助主角解了围，但那时的庄昭早已经被打得半死，命悬一线的时刻却被老板扔进了地下室。庄昭吊着一口气硬生生熬了三个月。
如果自己今天没来，庄昭是不是就要这样被扔进阴暗的地下室里自生自灭了？
裴书达搂紧怀里小小的人，瘦得似是只剩下了一把骨头，硌得他生疼。
裴书达忽视周围嘈杂的声音，只是抱着庄昭，看着他稚嫩的脸，心间微微抽/动。
（系统。）
【我在。】
（能不能检测一下他的身体状况？）
【主角有两根肋骨骨折，外伤较重，失血量较多，加上原有的种种沉疴痼疾，情况不是很好。】
庄昭此刻已经昏迷了，乖乖地靠在裴书达胸口，眉心微皱。
（能不能迅速治愈主角的伤？）
【可以，但这是商城商品，你目前只能使用一次。】
（用吧。）
【宿主，他是主角，世界线规定了他不会死的。这个商品不限使用对象，你其实伤得也不轻的……】
裴书达扶额闭眼揉了揉额角，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给他用吧，他伤得重。)
【……好。】
托起庄昭的身子，裴书达忍着痛想要站起身，又脱力跌倒。他护住庄昭的头，一手扶住身侧的墙壁，勉勉强强站起了身。
（系统，我想把他带回去。）
【你……好的，你回府时我会屏蔽府里人的视线。】
（谢了。）
一场闹剧下来，裴书达身心俱疲，洁白的纸扇染上了两人的血，沾上鞋底的灰，扇骨断裂，可怜地散在地面。
裴书达解开腰间钱袋，递了一锭银子给老板，俯身慢慢将庄昭抱了起来。
他后背渗血，发丝凌乱，腿也是一瘸一拐，却也没人敢上前问上一句。
“人我带走了，钱收了吧。”
裴书达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抱着昏迷的庄昭，一步一步，慢慢走出了混乱的武馆。
-
血色的水流随着裴书达的动作溢出了盆外，拿着毛巾的双手止不住地发颤。
裴书达从未从一个人身上见到过如此严重的伤势。
破碎的衣物粘连着皮肉，碎石深深嵌进了筋骨，凝固的血痂混着脏污的泥土，死死地贴着皮肤，干硬斑驳。多处未愈的旧伤因处置不当已经开始发炎脓肿，瘀青疤痕更是密密麻麻地遍布全身。
他一直都知道庄昭受过很多的伤，可直到此时将庄昭身上的衣物除去，裴书达才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了残酷。
这个世界对庄昭的残酷，对一个孩子的残酷。
他听见自己的呼吸，急促而慌乱。
（系统，还需要多久？）
【内伤已经愈合了，你先给他清理好外伤吧。】
（好。）
搂着庄昭缓缓坐进浴桶，温热的水流刺得他的后背针扎般的剧痛，他忍不住叫出声来，但又咬牙执意坐了下去，待适应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始拿起毛巾慢慢擦洗庄昭的身体。
浴桶很大，足以坐下两人，但庄昭太瘦小，又是昏迷状态，裴书达只能抱着人不敢放手。
水汽氤氲，裴书达轻柔地细细擦拭着庄昭的伤处，鲜血晕开，在水中泛出丝丝红线。
裴书达弓着身子伏在庄昭身上，被浸湿的头发和薄薄的衫衣紧密地贴着皮肤，偶尔不小心蹭到了伤处会被疼得轻叹一声，他清理得认真，未曾注意到庄昭那似闭不闭的迷蒙眼神。
裴书达换了好几次热水，总算是磕磕绊绊地收拾好了。庄昭的外伤已经愈合，那苍白的脸终于泛上了些许红润，此刻他正熟睡着，紧皱的眉心终于散开。
抱着庄昭回了房间，安置好后，裴书达这才去翻出了他此前在医馆里买的药，慢慢地给自己裹上。
第10章 狗崽子翻脸不认人
月上梢头，裴书达用完晚膳后又让十二去拿了些糕点，自己带回了房中。
庄昭还没醒，裴书达守着灯烛，给他掖了掖被子。
【宿主，别等了，他估计得明天才会醒。】
（好吧。）
裴书达背上的伤换药不方便，他只换了脚踝的药，随即爬上床，侧身睡在了庄昭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