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如何能陪伴自己呢……
裴书达看着他收棺入殓,在陵园下葬。
记忆里的那个笑容朗朗的少年,语雀。
再见了,再也不见了。
冷风飒飒,深秋的清晨已经初尝了隆冬的寒。
黄叶遍地,衬着朱红的宫墙。
外患已经除,内忧未定。
银光铠甲踏着地面震震有力,血色的宫变就发生在一个平静的早晨。
裴书达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与胡安悉一党明为政敌的霍行舟背后却与他暗自勾结。
他利用自己陷害庄昭,进一步铲除了三皇子一派。待到胡安悉自以为万事大吉逼宫政变之时,却又临阵倒戈带兵救驾反将一军。
胡安悉聪明一世,却选错了合作对象,他不该轻视这个年轻失势看起来百无一用的皇子,这成为了最终刺向他心口的刀刃。
太子落败入狱,皇帝驾崩,皇位的最终归宿只能是二皇子霍行舟。
万事尘埃落定,登基之日不日而定,霍行舟距离那至高的皇位只余加冕一步。他算尽一生,却在最后的时刻漏算了一人。
当兵刃割开他的脖颈之时,霍行舟才认出了眼前之人。
“庄……子……苓……”
庄昭收过刀,用力刺进了他的胸口,再一脚踹出。
霍行舟倒在地面,像是一个漏血的破布袋子。
庄昭踩上霍行舟的脸,刀刃擦过他怒睁的眼睛插进了地面。
“你害死他时,就应该知道自己的死期不远了。”
庄昭拔起刀,残忍地割瞎了霍行舟的眼睛。
“咯咯……咯……”
霍行舟凄厉地惨笑着,紧紧抓住刀刃,涌流的血已经淌成一片深红的血洼。
“我害死的?……咯……”
濒死之际他的疯性此刻毫无掩饰,他笑得惨烈,语言仿佛诅咒着一般钉死了庄昭的罪。
“他是自杀的……想知道原因吗?”
霍行舟被割伤见骨的血手死死紧抓着庄昭的手臂,血红的血泪从已经被划烂的双眼坠落。他像一个真正的恶鬼,要拖着庄昭陪他一起入地狱。
“因为……他死也……不想见到你!哈哈……咯咯……”
庄昭怒起一脚踹开这个疯子,蹲身咬牙强忍住一刀把他毙命的冲动。
“他在哪里?!”
霍行舟吐着血,笑着露出了血红的牙齿,把血全都喷在了庄昭脸上。
“呵……咯咯……你永远也得不到他……他不爱你……死也不爱!”
“你闭嘴!!!”
庄昭把刀抵上了霍行舟的嘴,割裂了他的嘴角。庄昭握刀的手绷紧到颤抖,极尽忍耐才没有割去他的舌头。
“我再问一遍……他的……尸体……在哪里?!”
“在……”
霍行舟颤颤抬手,指向了自己的心口。
“这里……他会和我葬在一起……作为我的皇妃……而你……对他来说很重要吗?哈哈哈……”
霍行舟拉过刀刃对着自己的胸口用力撞了上去,他笑得像一个胜利者,面对死亡带着憧憬般的欣喜。
“他从来都没爱过你……来生也不会……”
霍行舟缓缓说出他最为恶毒的诅咒,慢慢垂下头颅,再没了动静。
他倒在地面,倒在庄昭的脚边,倒在称帝的前夕。
庄昭分明是胜利者,在这个身体残缺的尸体面前却好似输的体无完肤。
他搜尽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没有找到裴书达的尸体。
就好像霍行舟临死前的话一般,他带着裴书达一起下了地狱,嘲笑着庄昭这个还留在人世冠冕堂皇的人。
空洞虚无。
庄昭政变,朝中无人,自立为摄政王,掌控衡国皇权。
韩家冤案平反,追赐忠义封号,还韩家一氏入了宗祠。
胡安悉陷害忠良,逼宫谋反,罪行不胜枚举,被处以凌迟极刑。
庄昭刚上位便大刀阔斧的改革新政,处置了旧朝中的罪臣,安抚了民不聊生灾乱频发的西南。
待安顿好了这些事,衡国的这位看似明君的摄政王,开始走向了一条极端暴戾的路途。
自虐成为了他奇异的爱好,极致残忍的痛苦似乎能够带给他莫大的愉悦。
杀戮是他佐味的调料,他最喜进入死牢之地,把那犯人一一审讯折磨,最后再处以极刑亲手杀掉。
他开始荒唐地做出各种不可理喻的事情,在朝堂之上疯狂暴怒,朝臣一语不慎就会被打入牢狱。
他召集四方方数之事,设坛祭祀,神神叨叨的法事做了一场又一场,每一次都耗尽大量钱财,却什么结果也没有。
他甚至还要剃度出家,跪在神佛祠前一跪便是十几日,直到晕厥在地。
他还派出军队在衡国大肆寻找一个不知道名姓的人,所有有类似样貌的人都被强行抓进了皇宫之中,由他一一审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