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这些了……还请将军不要嫌弃。”
庄昭没有回绝,拿过馒头大口啃咽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
“一月前,南越突然发兵进攻衡国。三皇子带兵抵抗,那南越人投放大量毒烟,军队没有解药,完全撑不住。他们攻城,要把毒烟投进城里。三皇子一边让我们撤退,一边与南越谈判。京城的援军补给迟迟不来,传出的军报得不到回信。三皇子……呜……”
那人说到这里突然哽咽哭了起来。
“老百姓没粮,三皇子把军粮都挪了出来。军队补给跟不上,根本就打不了仗!南越人不和我们谈条件,三皇子亲自上了战场……却……却再也没走出来……”
当啷!
陶碗落在地面,转了个圈。
庄昭怔怔地看着他,脚步不稳,身体晃动着差点跌倒。
“呜……朝廷这些狗官!直到三皇子的讣告传进了宫里,军队和钱粮才下发下来。坎北被攻破了,军队无将,周将军披甲出征,也……也死在了战场!”
那人呜呜哭了起来,庄昭攥紧拳头扶住身后的石壁才勉强没有倒下。
“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是我不信……子苓将军,你一定要为衡国复仇,一定要把他们赶出去,一定要救救我们……”
庄昭扶着墙,呼吸发颤,面颊被绷紧到发抖。
南越国……南越国……
他要驱赶走的,真的只是南越国吗?
先是突然的军令,让自己草率的进攻南越,再是屡屡传不出的急报,临阵莫名倒戈的同伴,到现在霍忆安的死,然后是周逢晟……
这其中的每一环,都不是偶然的巧合。
太迟钝,太迟钝了。
他们精心磨合的设计,庄昭直到现在才品尝出味道。
是太子一党,是胡安悉。
为了铲除三皇子一派势力,他们可谓是用心良苦,不惜拿衡国安危,拿成千上百将士百姓的性命去玩弄权术斗争。
这破败的朝廷已经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
连同南越国一起,滚吧。
庄昭回到了军营,隐匿身份,让季前和孙启带兵,指挥军队逐出了南越国。
战事刚休,庄昭便领着军队秘密回了京。
“将军。”
季前敲响房门,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门外。
“有东西要给你。”
岚椿看着庄昭,这个少年已经没了当初的青涩胆怯。他一步步走进,踏在庄昭的心尖。
“收拾殿下的东西时,我看到了这个。我想,应该是殿下要给你的。”
岚椿拿出一本卷册,陈旧得泛黄。
这个他一直锁在心底最深处的人,这个许久已经没有被提起过的人,终究还是再次出现在了他的世界。
庄昭不想接,他没有动作,只是冷淡地看着岚椿,这个燕青慈身边最亲近的人。
“将军。”
见庄昭给岚椿难堪,季前忍不住出声维护。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岚椿丝毫不惧,直视着庄昭阴鸷的眼睛步步逼近。
“给我脸色?给殿下脸色?”
岚椿把手中的卷册一把摔在了庄昭面前。
“呵。庄子苓,你对人可真好。”
“你想死?”
庄昭起身,季前急忙挡在了岚椿身前。可岚椿丝毫没有减弱气势,眼眶发红,泪随着嘶吼声一同坠落。
“那你来啊!杀了我啊!要不是看到这份卷册,我早就死了!”
岚椿嘶吼着哭喊,怒气与悲伤拥堵在心口,梗塞得他快要窒息。
“地下那么冷……我要去陪他的……”
岚椿脱力,身体晃动,被季前一把抱住。
“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意思?!”
庄昭冲上前攥住岚椿的领子,被季前强行推开拉出距离。
“滚开!”
“将军!”
看着眼前失控的庄昭,岚椿笑了,泪顺着眼角落入地面。
“殿下死了。成婚的第五天,死在了二皇子的府里。”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
庄昭站不住,往后跌倒时扶住桌案也没能挽回他狼狈地跌坐在地面的结果。
岚椿推开季前,一步一步走到庄昭面前。
“二皇子把殿下带回来时,殿下就已经中毒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成婚那天把殿下抢走的人是谁?”
岚椿躬身俯视着庄昭的眼睛。一向杀伐果决威风凛凛的他居然在此刻脆弱得像一个不堪任何触碰的孩子。
“为什么不带走他?为什么抢走了又丢下他?为什么留他一个人?为什么?!”
岚椿揪着庄昭的衣领,咬牙切齿的泪落在攥成拳头的手上。
“我不知道是你们谁害死了殿下。但他的死,和你们所有人都脱不开干系!”
“岚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