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歌知道皇宫西北走水的事时,已经是第二天。
严无鸾没有来。
他问了太监,才知道。
借着去恭房的时候,燕长歌不知不觉地绕到了柴房。
那里已经没有柴房了。
一群下人在忙着打扫灰烬,清洗地面。
燕长歌的神色有些复杂。
却没有失落。
严无鸾真的死了吗?
当然没有。
这是燕长歌根本不用思考的问题,因为很简单,作为以拯救美强惨为任务的他,并没有收到任何任务已失败的提醒。
严无鸾一定还活着。
只是死遁了。
…
严无鸾意外死亡的事,东黎国皇帝很是“倍感歉意,不胜惋惜”地给西浮国送去了安抚和补偿。
在那之后,燕长歌身为太傅,依旧是在安分守己地每日给隋元晋教着学。
直到半年后的某一天,东黎国皇帝,忽然收到一个惊天大雷。
“这怎么回事!他明明死了!他明明半年前就烧成灰了!”
朝堂之上,龙椅上的中年皇帝捏着手里那张邀请各国使臣前往的新帝登基大典的邀请,整个脸上都是不可置信。
“皇上息怒!”
满朝文武百官顿时惶恐跪地,却依旧不明白皇上到底看到了什么,竟然如此龙颜大怒。
啪!
中年皇帝直接把手里的请柬摔在了地上,“驿站军!”
“在!”
八百里加急将请柬一路送上朝堂的驿站军赶紧应声。
皇上明显在怒火头上,他生怕迟了一点点,都会项上人头不保。
皇帝深深呼吸了几口气,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垂手指了指地上那个请柬,“你确定,这是西浮国皇帝亲自命人交给你递送的请柬?没有弄错!?”
驿站军抱了抱拳,“回皇上,绝无弄错!”
“没弄错!?没弄错一个死人,一个早就明明死在朕的东黎国皇宫的死人,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西浮国皇帝?嗯?”
“…臣不知。”
驿站军不敢触其怒火,深深低下了头。
“皇上。”
燕长歌站出了一步,扫了一眼地上那张请柬,“请问皇上,这请柬是?”
皇帝沉这一张脸,抬手按了按自己额头上还在突突突直跳的青筋,“朕也正奇怪。这请柬,是西浮国送来的新帝登基大典,请各国派遣使臣前往的请柬。可,可且不说那西浮国皇帝还不像要死的样子,就算他真的死了,登基的可以是他任何一个儿子。独独不该是,不该是严无鸾!”
“什么!?严无鸾!?”
“严无鸾?那个质子?他不是烧死了吗?”
这三个字一出来,顿时满朝哗然。
燕长歌眸色微微闪了闪,严无鸾居然这么快就回到了西浮国,还登上了皇位!?
太快了!
要知道,哪怕原剧情,他也用了两年的时间,暗中慢慢图谋,积累力量,才一举逼宫,夺取了皇位。
这次怎么会这么快!?
燕长歌心中震惊,但这震惊,比起朝堂上其他人的震惊程度,属实不算什么。
他故作诧异地张了张嘴巴,“严无鸾?皇上是说,在我东黎国进学,半年前却不慎烧伤的那个严无鸾?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
皇帝皱着眉,“朕也觉得弄错了,可驿站军的话你也听到了,这请柬可是那个严无鸾以西浮国皇室的名义命人送来的,这恐怕不会有错。”
燕长歌眨了眨眼,“猜测”道,“这么说,他并没有死?可半年前,宫里人不是亲眼看到了他烧焦的尸体吗?”
皇帝眸色一冷,“说不定是有宫人被他收买,欺上瞒下,查!必须要查!”
“皇上。”
燕长歌又开口。
“说。”
皇帝的情绪似乎有些暴躁,语气有些不耐烦。
燕长歌面带清浅笑意,一派温和,“臣以为,眼下最要紧的,是皇上打算如何应对他的邀请?不管他究竟是怎么没死,还逃离了东黎,但既然现在他登基已经是事实,还是应该尽早拿出应对之策。至于半年前的事,可以慢慢查,那是次要的。还请皇上圣断。”
皇帝再次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努力平复了几分情绪,“…你说的对。他的请柬,我们还不能视而不见。”
东黎国国势再怎么比西浮国强一些,但也不是绝对的。
贸然撕破脸,战乱必生。
更何况,之前的西浮国老皇帝为人平庸,加上西浮国略处于弱势,东黎国当然敢傲然几分。
但现在,那个质子竟然能从一个“死了”的质子,摇身一变成为西浮国新帝,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他一定心思深沉,一定采用过雷霆手段。
更何况,他还在东黎国受过屈辱。
公然跟这样一个人对上,那一定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