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修魔了就可以为所欲为,”肖童抬头看向了头顶遮蔽了视线的魔气,“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要处置我们,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只需要比我们强大。修魔要是就能为所欲为了,那魔主呢,他身为最高的魔,初代的魔,天地间第一个魔,你说,他能做到为所欲为了吗?”
燕长歌定定看他,审视着他每一个以为表情,“那你以为呢?你觉得,魔主能随心所欲吗?”
肖童淡笑着摇了摇头,回答的依旧无懈可击,“我不知道。毕竟我只是刚刚触碰到修魔门槛儿的凡人,感受不到高高在上如魔主的感觉。也许他能,又也许,厉害如他,也总有不能做的事吧。”
肖童并没有拖太久。
在燕长歌说过会等他之后的几天后,便修出了魔元,魔气笼罩过后,他已容光焕发,身上的伤痕也尽数消失了。
燕长歌怔愣地看着肖童那张青涩中还有些稚嫩的脸,好半天,才张了张嘴,“你,你多大?我是问,你被当祭品时。”
他知道,进了升魔谷的六年,这里面的人身体很有可能是停止了变老的。
肖童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微微红着脸颊道,“十四。但要算上升魔谷六年,我如今该是二十岁了。”
燕长歌看着他还发红了的脸,更加不淡定了,“你这,好家伙,合着我之前是调戏了个未成年啊!”
虽然说实际年龄二十岁,可是肖童的身体外貌,如今的确还是停留在十四五岁的模样。
怪不得之前就看着瘦瘦小小的,原来不仅仅是因为受伤惨淡,而是他真的还年纪尚小。
这精致的小脸儿,这泛红的红晕,这低头“害羞”的模样,燕长歌突然就把他,跟之前听了别人的话对肖童的所有恶意猜测,对不起号来了。
之前揣摩的形象,跟眼前的人根本没法挂钩。
反倒是自己看到的那个自卑软弱扭捏内向可怜的形象,意外跟肖童很挂钩。
但燕长歌这些日子揣度,再怎么样也知道了肖童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再挂钩也不是真的。
而且他内心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只是还有待确定。
不过,暂时不重要。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离开升魔谷。
天知道自从他穿进这个小世界,地图还一直局限在一个来魔界献祭的路上和这个升魔谷,这样可是很不利于他弄清楚这个世界的情况,尤其是真实的力量体系。
他得尽快离开这里了。
…
“魔主,他们要出来了!”
升魔谷的动静,自然是瞒不住大祭司冥放的。
魔主就更不可能了。
“我知道。”
薛无尽此时居然没有呆在他往日常在的魔殿中,而是坐在殿门外那颗乌黑乌黑,扭曲婉转的大老树下,喝着手里的清茶。
听到冥放的话,尽管他看起来淡定无比,但他眼中那快要压制不住攒动的魔气,却暴露出他此时的心境其实是前所未有的不平静。
他抬头,看向头顶延伸出来的枯树枝,“这树,今春可该开桃花了吧?哪怕黑桃花呢。”
冥放的眼睛落在那似乎有了一丝生气的树干上,暗紫色的眼眸波动了几下,“它枯死万年了,也该有了复活的机会了。”
薛无尽银丝飞舞,游荡在他依旧穿的松松垮垮的暗红袍上,“本座已经一万年没有喝过他亲手酿的桃花酿,就连他亲手种下的桃树,都枯成了这干巴模样。说到底,还是本座无能,护不住想护的人,甚至护不住他的一棵树。”
冥放沉默了下来。
许久,才轻声道,“枯木可逢春,生人转失魂。至少,我们还有机会。”
薛无尽抬手,轻轻摸了摸树干,“可是,他自己好像都不上心呢,他甚至让我觉得,他自己都没有那么期待那一缕魂魄回来。前阵子我还紧张兮兮地认为他派了那个便宜徒弟过来,是要带走燕长歌,可没想到,荆辞居然是带走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后来就再也没了动静。”
“可是,那缕魂魄不回来,他的寿命就会有终点,他难道就真的那么不在意吗?他这是不在意他自己,还是根本就不怕将来有一天会永远离开我们?”
“本座不管!”
薛无尽眼神儿一厉,“就算他自己不在意殒道之终,本座也不允许那一天出现!你去把燕长歌带来!”
“是,魔主。”
冥放点了点头,便转身一步踏出,就消失了。
不过片刻,他便又引着燕长歌和肖童两个人出现在了薛无尽面前,“参见魔主。回魔主,此二人自悟——”
“本座知道,你下去。”
不等冥放说完,薛无尽便直接站了起来,快速朝着燕长歌走来,神色复杂地凝望着燕长歌那张让他朝思暮想的脸,失声道,“言……燕长歌,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