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歌咬了咬唇,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抓住了身下的毛毯,看起来便是格外紧张与无助,却又不敢反抗的模样。
谁知,他等了好一下,高无宴却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燕长歌忍不住一点儿一点儿睁开了眼睛,便看到高无宴那只还在渗血的手紧紧抓着那块绸布,眼底发红,脸色发青,整个人都好像石化在了原地一样。
只是睁开眼睛看到他的一瞬间,燕长歌心头就是一明,却还是有些不确定地低声道,“…高……鸥枫?高先生?”
“对不起……对不起……”
高鸥枫的脸色青中带着白,自责悔恨的样子让他显得无比苍白与脆弱,他紧紧抓着那绸布,身体无力地缓缓沿着床边滑下来,竟然是一点儿一点儿跪在了床边,嘴里一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一边将手中死死抓着的那块绸布轻轻地盖回了燕长歌的腰腹之下。
高鸥枫自责的厉害,眼角甚至因为过分自责而划出了一滴眼泪,抬眼看着燕长歌那“惊慌无助”的模样,却还是觉得不够,终于忍不住抬起手来,朝着自己脸颊上就是重重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闷响,在本就安静的房间里好像炸开了一样,燕长歌一下子弹坐起身,赶紧抓住了他还想要继续的手,“高先生!你这是干什么?不要这样。”
“对不起,燕长歌,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伤害到了你,惊吓到了你。”高鸥枫苍白的脸色甚至比燕长歌看起来还要惨淡,“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其实,他并不知道另一个人格究竟做了什么。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之前因为切换回来的一瞬间以及看到对方留下的一些东西,总算知道了自己体内原来还有另一个人格,但他根本无法共同感知对方所做的事情。
只有在奋力拿回身体掌控权的一刹那,会感觉到对方那强烈的念头。
所以尽管他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就凭刚刚恢复身体掌控那一瞬那强烈到几乎疯狂的念头,以及燕长歌的模样,他就知道,“他”一定是做了十分过火的事。
何况,那只手正不顾燕长歌意愿,扯下他身上的绸布。
但是那个“他”,却好像多年来一直存在,也一直能反过来共同感知他的事。
他不能感知对方,对方却能感知他,这让高鸥枫有一种浓浓的无力感,事情好像变得很被动。
好在,现在看来,争夺身体掌控权上,对方似乎是远远不能跟自己相比的。
燕长歌轻轻摇了摇头,他也有些诧异,“…高先生,你不记得你刚才做了什么了?”
看来,还真是高无宴能在高鸥枫掌控身体时感知外界一切,高鸥枫却不能在高无宴出来时,感知到对方的所做所为?
而且,多年来,明明是双重人格,在高无宴明确掌控身体前,高鸥枫甚至不知道高无宴的存在。
高无宴自己却很清楚,自己是隐藏人格,只是无法轻易出来掌控身体。
这么说来,大概率隐藏性更强的高无宴,才是副人格。
高鸥枫是主人格。
高鸥枫垂下眼眸来,“刚才,那不是我。”
顿了一下,他又觉得自己这话像是为自己开脱,转而道,“也是我,但不是现在的我的主观意识。我不是要替自己开脱责任,我只是担心,如果有些事情不说清楚,还会更麻烦。”
“我知道。”
燕长歌见他冷静了很多,才微微松开了抓着手腕的手,“刚才的你,或者说他,已经跟我承认了。我已经清楚了,你们是双重人格。他不是你,你不是他。所以他做的事情,也只是他做的,高先生没必要这样自责。”
“为什么不自责呢?”
高鸥枫苦笑一声,“这件事情,难道你以为我真的没有责任吗?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出来吗?也许你不知道,但是我自己却已经感觉到规律。那就是……”
高鸥枫却突然顿住了。
他不知道后面的话,该不该跟燕长歌挑明。
因为他发现,另一个人格从最近第一次明确出来被他察觉存在,到后来几次出来,每一次,都是在他自己脑海中对燕长歌产生联想的时候。
而且越是想的厉害,对方能出来的几率就更大,时间也有可能更长。
之前几次,燕长歌白天在这里时,他还能投入创作,反而每当夜幕降临,闲下来时,尤其是脑袋闲下来时,总是会忍不住去回想白天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前几天晚饭时间,被刘姨碰上了一次副人格的出现。
换句话说,副人格之所以拥有出来的契机,很多时候都是因为他自己没有克制对燕长歌这个模特不该有的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