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夏日,她都未出过门,甚至连皇宫也未曾去过。
入秋,人看着好了些,气色没那样差了,也能坐着和她说说话。
她给人喂完药,边拿着帕子轻轻擦掉他嘴角的药渍边解释:“皇帝说近来身体不适,叫我进宫看看他。”
“好。”晏洄捧住她的手,“早去早回,不要在宫里过夜。”
她放下药碗,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下:“不会在皇宫过夜的。”
晏洄微微弯起唇,眼中带着笑意:“只有我生病时,你才会对我这样有耐心,突然觉着一直病着也挺好的。”
“别胡说,生病哪儿有健康好,我想你早点儿好起来。”姬然在他脸上摸了摸,扶着他躺下,“你睡一会儿吧,睡醒我就回来了。”
他缓缓合上眼,还紧紧握着她的手。
姬然没有动身,一直等他睡着,才慢慢挣脱手,将他手臂放进被子里。
她轻声走出去,悄声闭上门,低声和侍女吩咐:“你们就在里面候着,多盯着些,我尽快回来。”
侍女低头应是,安静进门,守在房内。
她没有进门,隔着门缝又往里看了一眼,依依不舍快步朝皇宫去。
是许久没有进宫了,不论如何,皇帝还是她名义上的亲弟弟,她只要活着一日,总还是要去看看的。
只是进了宫,却不见皇帝有任何生病的迹象。
她有些生气:“你不是说你病了吗?”
姬荀扬了扬唇:“阿姐许久没来看我了,我若不这样说,阿姐今日也不会来。”
“我府中还有要事,你有什么便快些说,不要耽搁时间。”她心中惦记着家里的人,不觉便有些不耐。
姬荀嘴角垮下:“阿姐能有何事?回去陪驸马?可阿姐不是日日和他在一块儿?这些日子我也没有惹祸,阿姐不能多陪陪我吗?”
姬然心中仍旧不愿意,但还是给了面子,坐了下来。
“秋天到了,御花园里的桂花开了,宫人做了好些桂花糕,我叫人拿来给你阿姐尝尝。”姬荀满脸笑意,朝外吩咐一声,接着提着衣摆欢快走下来,坐在她身旁,“阿姐这些日在做什么?每回召阿姐进宫,阿姐都不来,是还在怪我吗?”
她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也没什么事,只是夏日炎热,躲在家中不愿出门。”
“原是如此,阿姐怎么不与我说?我叫人给阿姐多送些冰去。”
“已摆满了冰了,家里并不热,出门就不好受了。”
“还好天渐凉爽,阿姐往后能多来宫里见见我吗?”
她有些头疼,眉头不自觉皱了皱,悄自叹一口气:“阿荀,我们是亲姐弟,血脉亲情不可分割,你我之间不能有男女之情,你能明白吗?”
姬荀扯了扯嘴角,手抓紧了膝盖上的衣裳:“我知晓,我已经在克制自己了,我并未想与阿姐如何,只是希望阿姐以姐姐的身份来看我,这样好吗?”
“你能这样想就好。”她略微松了口气,“若你能将我当成姐姐看待,我自然愿意多进宫。”
姬荀转身,轻轻抱住她:“阿姐,姬家的人只剩下我们两个了,若没了阿姐,我独自一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我还记着我们小时,父皇还没有沉迷丹术时,我们一起在宫殿里学认字,父皇就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我好想回到那时。”
她缓缓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知晓。可父皇已逝,往后我们只能靠自己。”
“阿姐说得是。从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胡闹,阿姐能原谅我吗?”
“我们是亲姐弟,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她也轻轻抱住他。
姬荀扬起唇,自然而然松开她:“桂花糕来了,阿姐尝尝?”
侍女端上桂花糕,放在桌上,试了毒,悄声退下。
她看一眼没有变色的银针,拿起一块桂花糕,慢慢放进口中,抿了一小口。
姬荀笑了笑,也拿了块抛进嘴里,嚼完咽下,问:“阿姐觉着好吃吗?”
她微微点头:“桂花香很浓。”
“我就知晓阿姐喜欢,还命人制了香包,佩戴上香包浑身变回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姬荀朝内侍招招手。
内侍立即将东西呈了上来。
皇帝拿起托盘里的香囊,稍稍弯下身:“来,我为阿姐佩戴上。”
话说到这般田地,她也不好拒绝了,微微仰着身子,让人佩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