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那个古怪的黑衣人, 到底怎样做,才能令一个筑基都困难的杂灵根修士,一跃成为仙境七杰?付出的代价是什么?那手老道的炼器之术,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还有应常六对傅偏楼的过分在意……
他随应常六出去本只是想探探此人的目的, 却反而令迷雾更深一重。
眼前浮现出应常六临别时的那个眼神,似悲戚,似释然,似无奈,仿佛认了命。
有那么一瞬间,谢征觉得,这个人好像再也不会出现了。
*
谢征被应常六叫出门去时,相隔一墙之地,琼光也未曾休息。
试器之比结束,按照约定,师寅该来寻他才对。可琼光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影,简直寤寐难安。
同屋的周霖看不得他这副站在窗前直叹气的傻样,跃至肩头,不满地哼了一声:“你要和那家伙重归于好?我看悬,他不是一直瞧不起你吗。”
“……也并非重归于好。”
琼光觉得肩头有点重,顺手将她薅下来抱在怀里,“只是忽然发觉,我和他之间,好似有些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会在人前那样说你?”一旁玩着灵石阵的周启发出不屑的嗤笑,“第一次见,我还当你们是仇人呢。就不怕他这回也是坑你?”
琼光被他俩你一言我一语挤兑得说不出话,干脆狠狠摸了把兔子脑袋,又伸手将周启柔顺的乌发折腾成鸡窝。
相处一年下来,他也差不多看清了这俩麻烦的真面目,早没了当初的客气:“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你!”
周霖瞬间瞪大红通通的兔子眼,从他臂弯里挣扎出来,跳回了周启手心。
周启一下子抱紧她,雪白小脸整张皱起,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盯着琼光一双魔爪。
看他俩反应这么大,好像受惊炸毛的两头小兽,琼光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这一笑,周启更气了,他难得有些真心地替这傻瓜修士着想,哪知这人根本不当回事?
“你慢慢去等那个师寅吧!”周启愤愤然,“吃了亏别找我们哭!”
“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
琼光敛起放肆的眉眼,见周启还有些气鼓鼓的,周霖直接闷头不起,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他自也有一套哄人的办法,从袖子里取出一枚木梳,唤道:“过来,给你们梳一梳。”
“周启?”
周启撇撇嘴,不理他。
“周霖?”
小兔子抬头,瞥了他一眼。
“唉,真生气了?”琼光佯装失落,倚在窗边,低头不语。
那副样子真有几分可怜,等不到以前的弟弟叙旧,还被家里两位小崽子嫌弃。
屋里异常安静,周启只觉浑身别扭。
放在平时,他是不吝啬于表现一下乖巧,当个知冷热的“好弟弟”的。
可心里藏着事,方才又遭冷遇,一时间莫名其妙地有些生气,自己都不太明白气从何处来。
算了,他心想,要博取信任……不能功亏一篑,万一琼光真介意就不好了,是吧。
顺着人点又如何?谎话又不是第一次说,违心的事情做过要多少有多少。
反正按照他和霖霖原本的打算,最多明日,就该跟这个家伙分道扬镳了。
找到理由说服自己后,他一步一蹭地挪过去,猛然将小兔子高高举起,塞到琼光怀里。
“梳吧梳吧。多大人了,还为这点小事纠缠。”周启唾弃道,“幼稚。”
周霖:“?”
小兔子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周启?!”
周启心虚地低下头:“霖霖,你的毛都被他弄打结了,就该让他赔礼。”
“是是是,赔礼。”琼光绷不住神色,动作温柔地将兔子放到窗台上,火行灵力蔓延至木梳中,恰好保持一个熨帖的温度,给她认真打理起毛皮。
夜风习习地吹拂在脸上,头顶藤萝阴影晃荡。
周霖颇为惬意地眯起眼,哼道:“好吧,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
“哥哥,你也别跑。”她又说,“光我一个可不成。”
不敢忤逆妹妹,周启闷闷应了声,靠在墙边继续玩他的灵石阵,心中忽然听到周霖的声音。
作为半妖双生子,他们天生就能这样暗自交流;将妖血渡给周霖后,他已是完完全全的凡人,但这份能力却保留了下来。
“周启,”她的语气中不见疑问,笃定道,“你动摇了。”
“你该不会真的要相信这个修士,忘记我们跟来炼器大会是为了什么了吧?”
“我没有忘!”周启急急辩驳,“我知道的,不能让他们解开咒术……”
“撒谎。”周霖一眼就看穿,冷笑道,“你连自己都骗过了吗?还想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