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傅蓉微话音一停,眼神忽然冷了下来。
自缢而亡,并非饮鸩?
两个挣扎着交缠在一起的影子,一个人掐住了另一个人的咽喉。
傅蓉微立刻仔细回忆梦中的场景,趁着那梦还未曾淡去。
“带我回屋。”傅蓉微扒住姜煦的肩膀,重复着这句话:“带我回屋,快。”
姜煦什么也没问,揽住了她的腰身,带着她稳稳落地。
傅蓉微回屋点灯,调墨,在桌上铺开了白绢,一笔浓墨重重地泼在了绢上,立刻浸透了绢纸,傅蓉微提起笔,用干净的狼毫尖晕开了墨。
傅蓉微将梦中的情景拓到了绢纸上。
寥寥几笔勾出了两个粗糙的人影。
傅蓉微歪头:“两个男人……窗上的人影不是姨娘和我,而是别人。”
姜煦道:“人梦到的记忆之外的东西,通常来说都是臆想。”
傅蓉微看向他:“我曾梦见前世的你给我托过梦。”
姜煦表情平静地摇头:“前世的我说他没干过这事。”
傅蓉微:“——不对!”
她心里还有另一个猜想,有时候某个念头出现在她心里,蜻蜓点水般的轻轻掠过,虽然不曾深刻,但不知不觉中留下了痕迹,以至于被她梦中的意识捕捉到,并以梦境的形式出现。
傅蓉微想不通又钻进了牛角尖里,整个人站在桌前静静出神。
姜煦见状出去捧了一只香炉,从匣子里掰了几块香,点燃投了进去,摆在了桌案上,说:“你没有必要难为自己,人不可能做到事事通达。”
傅蓉微没有听见这过于温柔的一声劝,直到头脑渐渐昏沉时,才换了个姿势,注意到面前香炉中飘起的一线青烟,以及熟悉的安神香的味道。
姜煦觉得差不多了,上前一步,正好揽住她软绵绵要往下倒的身子,毫不费力地抱在怀中,送进了床帐里。
傅蓉微正要骂人。
姜煦堵住了她的嘴,道:“我已修书一封送到馠都,把那登徒子痛骂了一顿,他估计得气上一阵。平阳侯留不了几日,他一瘸一拐的,也没胆子再来给你添堵,等送走了他,我也该走了。”
傅蓉微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叼了回去,道:“你要走了?”
姜煦点头:“记着我们的约定,柿子红时等我回家。”
傅蓉微苦笑:“柿子树都被挖伤了根。”
姜煦道:“我们的院子快修好了,旧的去了,自有新的。”
傅蓉微在安神香的作用下,简短的又说了几句话,便打着瞌睡,没了意识。
翌日清晨,姜煦一早猜到要挨骂,人都没出现在傅蓉微面前。
傅蓉微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将匣子的安神香全泡了。
迎春焦急得直跺脚,一直劝:“主子,这些安神香可都不便宜,您好歹也心疼心疼钱吧。”
傅蓉微没好气道:“再多的钱也买不到你主子一个清醒的脑袋,万一哪天被熏傻了,有你们哭的。”
迎春:“……”
毁了安神香,傅蓉微瞥见了窗前晾着的画,她上前托起那幅画,看着上面潦草的笔触,自嘲一笑,看来昨天用安神香之前,她脑子也没清醒到哪里去,怎么画出这么个鬼东西。
一觉睡饱,休息足够,傅蓉微再看这幅画,再回想昨天梦里的情景,也不觉得有多可怕了。
莫名其妙就释然了。
她将画卷成了一团,投进了火盆中,烧了个干净。
平阳侯在京的这几天,傅蓉微都没打算出门,她腾出空,去瞧了一眼正在修缮的院子,差不多快要完工了,院墙外的那棵柿子树果然不见了,傅蓉微有些心疼,徘徊了许久。
那棵柿子树,姜煦说在他小时候就有了,二十多年的旧物件,一朝说没就没,傅蓉微想想就觉得怅然。
一位工匠看见了她,上前请安:“王妃。”
傅蓉微问道:“那棵柿子树去哪了?”
那位工匠道:“下头人一不小心给挖伤了根,活不成了,已经当成柴火处置了。哦,王妃莫心急,王爷前几日已吩咐下,将来院落建成,要在外墙重新栽两株小树苗。”
傅蓉微颔首:“晓得了。”
那位工匠自去忙了。
傅蓉微沿着院子转了一圈,快正午时分,外面小厮呈了一个用红绸裹着的物件进来,递给了傅蓉微。
迎春警惕,拿在手里,先摸了一回,疑道:“好像是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