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傅蓉微道:“需要的军饷和粮草也不少,他自己是撑不住的,也不知封子行在楚州谈的怎么样了,眼下还是得弄些钱到手。”
第123章
姜煦雨夜中出现了一回, 来的悄然,去的也悄然,有一种春梦了无痕的恍惚。
傅蓉微把十八娘策反了, 不仅不允许她给姜煦通气,甚至还要求她利用商道上客栈的便利,打听有关姜煦的行踪报到她面前。
姜煦好似也不是傻子, 自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在商道上出现。
养病是一件长久且枯燥的事, 傅蓉微小半个月都没出院门一步, 她给姜煦作了一幅画, 到了可以出院子的那一天, 正好落成最后一笔。
迎春端茶笑道:“主子画得真像。”
傅蓉微没接她的奉承, 若有所思道:“我不爱画人, 总觉得画上的人少了几分生动, 看着不舒服。”
画毕竟是静的,像是把人和景框在了纸上。
傅蓉微瞧着桌上的画, 忽然躁怒的把笔摔掉:“人只有死了以后才是静的,活生生的人入什么画?”
迎春一惊,漆盘上的茶溢出些许。
傅蓉微拿起画走到门外,院子里的火盆正烧着艾叶,傅蓉微松了手,把刚作好的画投进了火里, 眼睁睁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带着她多日的心血一起化为灰烬。
东阁正收拾东西打算功成身退的太医们见此动静,不明所以, 面面相觑。
姜夫人来的时候正见这一幕。
画已经烧了个一干二净, 姜夫人没看见画上的人,只见傅蓉微大病初愈衣衫单薄站在冷风里发呆, 当即皱眉:“院里伺候的人未免太粗心,就眼睁睁看着你主子站在外面吹风?”
迎春从愣神中被吓醒了,忙取了厚衣裳给傅蓉微披上。
“母亲。”傅蓉微收拾好情绪。
姜夫人一握她的腕子,便觉得手里空落落的,骨骼纤细,这何止是瘦了一圈?
“太医怎么说?可是大好了?”
太医忙上前回话:“王妃毕竟年轻,将养一段时间,会好的。”
傅蓉微道:“母亲宽心,已经无碍了。”
院子里需要彻底收拾一番才能清理干净病气和药味。
在姜夫人的坚持下,傅蓉微暂且般到了前院正堂中,占了东暖阁,与姜夫人起居在一起。
姜夫人擅烹调,傅蓉微搬过去第一日起,便三顿饭药膳不离桌。
傅蓉微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即使迎春都快闻吐了,她日日吃着也不觉如何。
精神稳定了一些后,林霜艳把萧醴带来见她。
萧醴坐在椅子里瞧了她一会儿,道:“姨母消瘦了好些。”
傅蓉微这些日子里瘦得很明显,她自己对着铜镜都能觉察觉到。
看在旁人的眼里,她多出了一丝清冷绝尘的气质,感觉更加不好相处了。
傅蓉微淡淡道:“瘦就瘦吧,瘦些好看,听说馠都又盛行起楚宫腰了?”
她手中折起了一封信,是馠都传来的密报,零零碎碎讲了些市杂事,顺口带上几句高门大院里的秘闻。别看上面写的东西都漫不经心,实际上每一字一句都不是多余。
这一封信上说了一件有意思事。
此事牵扯到了平阳侯府。
自从蓉琅被纳进宫中为妃后,平阳侯家的三个女儿,都与萧磐有了扯不开的关系。
蓉珠是被强占的皇嫂。
蓉珠是正经的皇妃。
唯独蓉珍,全馠都的人都知道她不清白,萧磐却偏不肯给她一个名分。
信中写道,侯府家的二小姐蓉珍,为了拢住萧磐的心,在家中调教了一群女孩子,擅长乐舞,在春猎上给萧磐献了一曲舞,好几个女孩子被当场垂幸,于是馠都又刮起了一阵楚宫腰、掌上舞的风。
林霜艳看过了那封密报,嗤笑了一声:“这位傅家二小姐啊,才几岁就干起了鸨母的勾当,她家里人就这么任由她胡闹?”
傅蓉微:“听说柳母被她气得一病不起。”
林霜艳想起来了:“哦对,她还有桩婚约在身呢,柳方旬是吧……听说他正跟着你丈夫混呢?”
傅蓉微道:“柳方旬是埋在北狄深处的一颗钉子,有大用处。”
林霜艳明白,点头道:“到时候等他回来,还不得气死?”
柳父在任职吏部侍郎多年,是个不折不扣的庸人,能混一日且混一日,萧磐兵变打进馠都时,他好巧不巧正好抱病在家休养,萧磐一怒之下血洗馠都时,硬是没想起来还有吏部侍郎这么一号人,等萧磐的火气差不多烧完了,柳家才一头拜到御前,声泪俱下的表衷心,于是顺利的保住了家底,在新朝继续任吏部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