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蓉微见他愣在原地,久久不动,叹了口气,打了个请的手势,道:“是我多言了,封大人继续带路吧。”
封子行压下那股怪异之感,道一声失礼,带着傅蓉微来到最里面一间相对比较干净的牢房。
可见,大理寺对胥柒,仍然以礼相待。
胥柒身上的囚服松松垮垮的挂着,显得那副身体又瘦又小。
他原本坐在草席上,靠着墙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目光从封子行的脸上掠过,钉在了他身后傅蓉微的身上。
傅蓉微走出一步,摘下帽子:“七殿下,抱歉,我刚听闻你受审的事情,来迟了。”
胥柒道:“少夫人若专程为探视,不必走这一遭的。”
傅蓉微道:“当然不仅仅是探视,我相信七殿下是蒙冤的,我家少将军还欠着七殿下一条命,我想问七殿下是否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胥柒站起来,手脚上的镣铐沉重地拖在地上,他靠近牢门,对傅蓉微道:“我想出狱,我想回家。”
傅蓉微道:“等查明真相与你无关,你便可以出狱回家了,皇上对你的承诺仍然作数。”
胥柒静默了一瞬。
傅蓉微道:“所以此事到底为什么会平白无故扯到你身上?糖果中掺杂的药草当真与出自南越的是同一种吗?”
胥柒说:“王爷当年与我南越皇室确实有过秘密商谈,但是少夫人您需明白,我只是一个被送进馠都以平皇上盛怒的质子,而不是真正与王爷同谋之人。”
第93章
第93章
傅蓉微疾步离开了刑狱, 夜风吹在她的脸上,也没能令她冷静下来,她咬牙切齿:“好一个萧磐, 他真敢……”
以前她一直以为,萧磐是想要谋夺这个天下,而不是想要毁掉这个天下, 他理应珍视这片土地上的子民,毕竟他也是萧氏皇族的后人。
如今看来, 是她高估了。
封子行跟了出来, 停在她身后, 略显担忧唤了一声:“少夫人?”
傅蓉微缓过了胸中郁结的那口气, 道:“没事, 封大人, 请你告诉我, 去年萧磐与南越勾结之事败露后,除了静檀庵的那几个女尼, 还有其他身份可疑之人吗?”
封子行是最了解此事的人,他回想了一下,道:“当初萧磐见东窗事发,先一步行动,到皇上面前磕头认罪,涕泗横流, 皇上念着手足亲情,谅他一时糊涂, 此事在皇上的示意下压住了。静檀庵的女尼被秘密处决, 阳瑛郡主禁足反省,除此之外, 没连累其他任何人。”
傅蓉微呢喃道:“胥柒刚才话里话外,分明是在暗示我,萧磐手中仍掌控着一部分南越的势力,而且他们仍在馠都,甚至有可能与北狄不清不楚……应该再好好查一遍,戏场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封子行道:“此事不难,可以做到,我手里有人见证了当时发生的一切。”
他说的人是自己府上的书童。
封子行的小书童是他收养的孤儿,刚满十二岁,性格养得十分活泼,爱凑热闹,戏场百姓□□的那一晚,他正好在城外玩耍,亲眼目睹了来龙去脉。
傅蓉微跟着到了封子行的宅邸。
一座朴实简陋的小院,种了各种各样的兰花,透着一股读书人的清雅。
小书童有点拘束的站在傅蓉微面前。
封子行道:“把你那天晚上所见,再说一遍,仔细别添油加醋,说一是一。”
书童缩了下脖子,说好。
听他说,一开始是杂耍艺人在笼子里驯熊,有个老妇人提着一篮子的糖糕和果子,挤在人群中,硬往人手里塞。
书童也得了好几块,幸而那天他牙痛,懂得克制,浅尝了一口便不敢贪嘴,所以没怎么受到影响。
“起初,围观的百姓里忽然有人嚷嚷头晕,紧接着,许多人附和,挤挤挨挨的乱了一会儿,紧接着,那笼子里的熊不知是何缘故,猛地暴躁了起来,掀破了铁笼子,冲出来便暴虐伤人。再后来的场面就失控了,断臂残肢到处都是,一行北狄人趁乱骑马冲进了城,我吓得躲了起来,直到有官兵来援。”
傅蓉微点头:“明白了——先是有人分发糖果,令人心智不清,然后有人利用黑熊制造混乱,引得百姓们在恐惧与神昏下,不受控制的发生了□□。你还记得分发糖果的人长什么样?驯熊的杂耍班子又是从哪来的?”
书童摇头说实在不知。
封子行道:“我想办法查。”
总算是稍微理出了一点头绪。
傅蓉微奔波了一整晚,累了,便起身向封子行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