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千帆冷笑一声,“不管你,难道看你烧死吗?”
生病了也不知道请假,也不知道去医院,就在这硬扛着……
“起来,我带你去医院。”她伸出手。
可宋沐星还是缩在原地,头低垂着,埋进臂弯里,他的声音闷闷地传出,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哭腔。
“你走吧……我大概是要死了。”
啊?
时千帆扬起了眉,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她蹲下身,和缓了声音,“你别乱说了,你只是发烧,怎么会死呢?还是说你觉得我说话太凶了,那我和你道歉总——”
“不,不是发烧。”宋沐星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海蓝色的瞳孔里蕴着一抹泪,将落未落,“从昨晚开始,我就觉得好难受……一会冷,一会热,身上像是有好多针在扎……特别是后颈……”
“噗。”
时千帆没忍住,笑了。
瞥到宋沐星一脸看到冷血动物的不可思议,她好不容易憋住笑,解释道:“你这是进入分化期了!”
……
在医务室打了针分化专用的抑制剂,宋沐星终于恢复了些许。
他抿着唇,冷脸瞪一脸嘲笑的时千帆。
“你不许告诉别人。”他皱眉,威胁。
时千帆拭去眼角笑出的眼泪,问他:“你爸妈没给你普及分化期知识吗?怎么会有人以为自己要死了啊——哎,你又生气了吗?”
宋沐星骤然别走的脸,让她察觉出了不对劲。
“我父母……不在这。”刚刚进入分化期的小alpha缓缓开了口,“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们了,三年?还是四年?忘记了。”
所以没有长辈会告诉他任何有关分化的知识。
在遍身的痛楚中,少年只盲目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时千帆闭了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少年人往往不擅长用言语表示歉意,所以时千帆把医务室翻了个遍,终于找到了一盒抑制贴。
她走到沈沐星身后,撕开抑制贴,往他的后颈上轻轻一拍。
“以后出门,记得带上一块抑制贴。贴上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如果还有什么别的不懂的,你可以问我……随时。”
时千帆一边教他,一边凑近,仔细的调整抑制贴的角度。
在那一瞬,她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红柚香味。
是宋沐星信息素的味道。
alpha之间,往往存在信息素相斥。
所以彼时的时千帆,并不觉得红柚味有多好闻,只能算不讨厌罢了。
甚至在以后的岁月里,逐渐恶化的关系,她甚至淡忘了宋沐星信息素的味道。
直到今天。
长久以来,那些模糊的,不成形的猜测,档案里窥见的只言片语,在此刻拼凑了起来。
变成了一个最荒谬却也最有可能的答案。
第27章 窗户纸
“所以时同学, 你大晚上跑这么老远,就是为了问沈三少爷究竟得了什么病?”
办公室里,老主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老花镜, 用一种问诊精神病人的耐心口吻,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回答他的, 是一个重重的点头。
老主任无奈,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
“他不肯说。”时千帆言简意赅。
老主任和蔼一笑,“作为医者, 我们有责任尊重病人的隐私, 既然他选择了不告诉你, 我自然也不能违背他的意愿。”
词藻华丽, 言辞恳切。
但深层原因很简单:他吃的是沈家的饭, 怎么有理由让沈家人不如意呢?
他起身, 摆出送客的架势, “无可奉告,请吧。”
时千帆像脚下生了根, 一动不动。
“得到答案之前, 我是不会离开的。”她理不直气也壮。
军校里的刺头派头再次展得淋漓尽致。
老主任无可奈何,嘟囔了一句随你。
然后就坐回办公桌前,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一个小时候后。
老主任终于受不了了。
刚端起的茶杯被他重重放下。
他缴械,他投降。
稳重如他这个年龄,也受不了一道炽热目光的时刻相随。
活生生把他盯出了一层冷汗。
“好, 好, 我说就是了。”他招了招手, 示意时千帆坐到他面前的椅子上。
“沈三少爷的病, 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病,或者说……根本就不是病。”老主任说得缓慢, 难以找到合适的形容词,“而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异化?衰退?”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原谅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