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念云眼底染红,她伤心道:“去他娘的志向!!!”
“我自出生便没了娘,我娘生我时,他在抗敌,我娘下葬时,他在领兵,我四岁时,他瘸了腿……小时候是祖父带着我,她们都嘲笑我,说我没爹又没娘,我便也觉得,我没爹也没娘,直到四岁时,我才见我爹第一面……”
“他怎么就不能多陪陪我……”
顾可也偏开头,眨了眨眼,忍下眼里的酸涩,他没有安慰顾念云,反而道:“去南城抗敌,为守护南城而战,这永远是南城的守将时刻肩负的责任,哪怕年老,哪怕身残,依然是志向不改,依然是信念不衰……”
顾可也口中说着这些话,心绪复杂,他何尝不想像他大伯顾禹那般,赶去南城,立即回到他心心念念的南城呢。
齐府被诬陷通敌卖国,顾家被牵连,整个顾家岌岌可危,他走不了。
南城是他的家,他的家要正被南蛮攻打,若有一日南城城门大破,他的家便毁了。
他心虽不甘,却无奈至极。
………
这日,久旱逢甘霖,旱了半年之久的京都,在这个秋天总算迎来了一场雨。
天光昏暗。
街道上无行人。
只有身着铁甲,手拿利器的兵将。
李隼带兵围剿了整个齐府。
哭喊、求饶、逃跑……整个齐府兵荒马乱。
一声声哭喊求饶逐渐减弱,直到消息,整个齐玉静谧无声。
院里大雨倾盆……
最终,只剩冰冷的雨水,不断洗刷着齐府满地血污。
………
同一时间。
始终见不到顾可也的阮翎羽按捺不住,暗中来到顾府。
刚得到消息的顾念云虽脸色不善,也不能立马将人赶出去,毕竟,门外都是宣王的人,时时刻刻监视着顾府。
顾念云狠狠瞪了一眼,前来通报的下人。
然后,她又转头看向旁边,也听到下人禀报的顾可也与秦可卿二人。
秦可卿躺在床榻之上,脸色惨白。她微微偏了偏头。
顾可也垂眸敛下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念云咬牙切齿想着,其实顾可也被叫去公主府,那日入夜后的下半夜,阮翎羽是来过顾府找过她哥顾可也的,只是,被她的耳目挡住了,今日,想必是没挡住。
顾念云看了眼外面的大雨,起身,她准备出去,把人打发了。
顾可也蹙了蹙眉,却阻止了她,低着头道:“还是我去吧……”
说完,顾可也便起身出去。
既然阮翎羽有话跟他说,而且非说不可,他便去听上一听。把话彻底说开了,让阮翎羽放心便是,顾家不会死皮赖脸抓住阮翎羽不放,也不会连累他阮翎羽的。
直到顾可也彻底走出房门。
秦可卿都始终保持着沉默,仿佛浑不在意。
顾念云干巴巴解释道:“二哥与阮翎羽,把话说开了,也好……”
顾念云话音刚落。
这时,一直安静躺在床榻之上的秦可卿,却突然流泪不止,似乎是强忍着什么,肩膀止不住颤抖。
终于,秦可卿扶着床沿,想要起身,朝着门外喊着:“儿子……可也……你回来!你快回来……儿子……回来!”
秦可卿泪流满面,她知道,一旦顾可也见了阮翎羽,顾可也本就不坚定的心,必定会被动摇,以顾可也的性子,势必是,打死也不会放手了。
“儿子……回来!”
秦可卿身子亏损严重,早就虚弱无比了。
此刻,也不知道秦可卿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起身,顾念云都按不住她。
顾念云急忙安抚道:“师父,婶婶……别着急,二哥只是去与阮翎羽说清楚……师父,你先去躺着,我、我替你去看看……”
然而,此时的秦可卿什么也听不进去,一个不稳,摔下床榻,却仍然执着地往外爬。
顾念云将脸色惨白,她想要安抚住秦可卿,奈何秦可卿是习武之人,就算身子虚弱无比,但是爆发力却十分惊人,顾念云与几个婢女都没能将她扶回去。
秦可卿扶着门口,起身,踉跄着往外跑。
顾念云眉头深深地蹙着,她一把拿过下人手中的油纸伞,立马跟上,然后偏着伞,为秦可卿挡雨。
雨水混着泪水,掩住了秦可卿的眼睛。透过迷糊的雨幕,秦可卿不断朝着顾可也的身影跑着。
顾念云是发现了,此时的秦可卿的精神状态明显很不正常,似乎稍有异动,都会令秦可卿反应很大。
惊吓过度、伤心过度。
自顾舟战死后,秦可卿时刻绷紧的那根弦,此刻,终是断了。
顾念云十分担心,却又无奈。
大雨滂沱,在耳边冲刷着,秦可卿疯狂地朝着顾可也离开的方向追去,口中还不断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