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急切又尖锐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使得阮翎羽十分痛苦，他想捂住耳朵，却被那个女人控制住双手，他只能睁着眼睛看着这一切。
电闪而过，入目的是那个女人苍白的脸，妆容尽残，眼眸含泪，红唇带着诡异的笑。
“我的好皇儿，本宫好痛苦、好煎熬……你就帮帮本宫吧！”
阮翎羽惊恐的看着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哭喊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求你放了我……”
女人笑道：“你若帮我，我便放了你。”
闻言，阮翎羽半信半疑，他是发现了，这女人惯会撒谎，他试探开口问道：“怎么帮你？”
这时，女人却递给他一把匕首，“很简单，把匕首推进我的心口……”
“不要……”
“帮帮本宫，帮本宫解脱了吧！活着真的好痛苦，我的心好痛……你若不帮本宫，本宫就带着你一起死，那你便永远见不到你的阿姐了……”
“我不要，这样你会更痛的……”阮翎羽年纪虽小，但是他也知道刀捅进身体里是会痛的。
“不会的！”女人控制不住地怒吼道。
阮翎羽惊恐一震。
她似乎是发现阮翎羽害怕，她下一句却又变换了语气，柔声细语道：“不会有什么比如今更痛了！孩子，你知道吗？有时候死去，也是一种解脱……”
殿外雷声刺耳，殿内女人的声音似深渊来的恶鬼，逐步瓦解和诱导他人。
………
阮翎羽跪在女人旁边，惊恐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女人，女人偏着头，睁着眼睛，正一落不落地看着他，女人那双沾满血渍的双手死死握住胸口的匕首。
阮翎羽推了推她，“娘娘，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毫无反应。
阮翎羽将目光移向女人紧握着的匕首，阮翎羽带着哭腔道：“娘娘，你是不是很疼……你等等我，我这就救你……”
说着，他将女人的手从匕首上扳开，忍着浑身的疼痛，将匕首拔了出来，鲜血喷溅，似乎染红了阮翎羽的眼。
一声惊叫在殿门口响起，“阮翎羽……”
阮翎羽转头看去，是他的阿姐。
阮翎羽黯淡的眼眸，逐渐染上一抹希望。他正想扬起笑容，开口叫一声阿姐，却僵住了。
他对上了阮翎希复杂的目光，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情绪。
六岁的阮翎羽还小不懂，他看不真切。
然而，当他看见阮翎希用异样的眼神看他时，他心中那微小的希望还是逐渐湮灭了。
他不懂，但他仍然被阿姐的眼神，狠狠地刺痛了脆弱的内心。
后来，阮翎羽长大些便知道了，阮翎希的眼神，是伤心、是惊恐、是害怕、是不解、是怨恨……是看怪物般的眼神……
阮翎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想开口告诉阿姐，他很乖，他并没有听这个女人的话，去拿匕首……
他只是想救她。
他想走过去，想让阿姐安慰安慰他，他也想向阿姐解释，他还是乖孩子。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是，阮翎希惊恐地、止不住地后退了两步。
阮翎羽立即顿下脚步。
他生来有超过普通孩童的冷静和聪慧，他知道，阿姐不会再喜欢他了。甚至，怕他，也……恨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那女人的恶毒的声音。她撕心裂肺地怒吼着。
“我诅咒你…你不得好死……”
“阮翎羽我诅咒你，我要你跟我一样，爱你的人，离你而去，你爱的人，早早死去……”
那个女人的诅咒……成真了。
爱他的阿姐，真的要离他而去了。
此时，他手中的匕首正滴着血。他浑身浴血，有他的血，也有那个女人的血。
阮翎羽的目光异常的平静又冷漠，毫无情绪波动，甚至让人觉得他杀死一个人就如捏死一只蚂蚁，就算这人是他的生母也无甚差别，他与阮翎希沉默地对视着。
阮翎羽身后是漆黑冰冷的大殿，他与黑暗毫无违和，他似乎彻底坠入其中。
此刻，他是没有情绪和感情的怪物。
………
阮翎羽想，
可能，正如那个女人口中所说的那样，他本来就是该死的人，所以，就算活着，也要和那个疯女人一样痛苦不堪。
那女人临死之前的诅咒，如入骨的毒药，逐渐腐蚀着他的身体和灵魂，伴随着他痛苦的长大，最后……杀死他。
他活不好自己了，再也爱不好别人。
所以，他的冷漠、他的冷淡、他的毫无情绪，终将阻隔着他与所有人的距离。
他隔着远远的距离，爱他心中所爱之人，好像……这才是最安全的距离。
对吗？
第144章 意料之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