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老实道:“这些时日,与许青姑娘接触下来,大伙儿都觉得她是个好人……不论是韩家,还是许家做了什么,她一个女子,如何能担得起两个大家族的错误呢?将军对着她责骂,有些不近人情……”
顾可也蹙眉,打断他,问道:“你是觉得,我不该对许青一个女子发作?”
秦白点头。
他也知道顾可也不是欺负女流的孬种之辈。
然而,他实在好奇,顾可也怎么会突然对向他们示好的许青发作!
虽然他实在痛恨许巍,甚至对许家也没好感,可是,也不能将怒火迁怒到一个无辜的姑娘身上吧!!?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个道理他懂,顾可也肯定也明白。
顾可也看着纠结的秦白,简直气笑了。
他太了解这些跟着他从南城出来的兄弟了,这些人都是些恩怨分明、重情重义之人,像这样的人在南城可以混的风生水起,
然而,这些热血、热心肠的人出了南城,身无长物便算了,若是有真本事、真能耐,必定遭人利用,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怪他,出了南城,除了带着他们打仗,也没教他们如何与像京都中人那般心机的那种人打交道。
他也是吃了不少亏,才长见识的。
顾可也叹了口气,提醒道:“别小瞧女子。”
秦白有点疑惑,不明白顾可也的意思。
“许青,她是世家大族培养的女子,可不是你想象中的柔弱姑娘。
你以为,她一个谋杀亲夫的罪妇,主动要求回许家,是为的什么?
这里可是平洲啊,一个极其重视男女大防之说的地方,许青回了许家,如今,不仅没被许家一杯毒酒一条白绫了解了,反而还能自由出入许家,甚至,还能带着粮草来……”
“连年灾荒啊,你觉得,这粮食好拿?”
顾可也这一番话,秦白怔住,瞬间感觉后背一凉。
顾可也继续道:“她若是没有保命的手段,她敢回许家?这说明啊,她手中是有底牌的,不仅能还她自由,甚至,在许家还能说上话,你仔细想想吧,一个能在世家大族中说的上话的女子,是什么样的存在?”
顾可也毫不留情地开口:“这番责难,那是该她的。”
“现在,你还觉得我责难她,是欺负女流之辈吗?”
“……不是。”秦白摇头。
顾可也十分理解秦白。
因为,秦白活了这么些年,恐怕见到的世家大族小姐,就只有一个素有强掳男人的强悍名声,每日只会上蹿下跳、舞刀弄枪的秦茹玉了。
秦白又怎么知道,这些个正常的世家小姐是什么样子的呢?
顾可也提醒完秦白,笑了笑,道:“去忙吧。”
秦白:“……”
*
许宅。
许青一回到许府,便被守在门口的她爹的美妾缠住了。
“青姑娘,三老爷当真受不了了!你也知道他身子骨,在这么熬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青姑娘,那可是你亲爹,你可不能放着人不管啊!青姑娘……”
这美妾,是许青他爹许鹏飞的第十四个小妾,如今正得宠,在三房是最说的上话的一位。
“这大老爷也太狠心了,青姑娘,你就帮帮三爷吧!”
许青无动于衷,径直走着。
在她回府那日的晚上,她爹许鹏飞便被突然发作的大伯许鹏程囚禁了。
如今许鹏飞可能是药瘾犯了,正难受着,所以差人来求许青帮忙。
许青杵着拐杖走一步,那美妾跟一步。
终于,许青手逐渐收紧,扶着拐杖停下脚步,闭了闭眼,平复积压在心中许久的怒火,再睁眼时,情绪平静,只是眼底皆是冷意。
那美妾见许青停下脚步,正欲高兴,以为许青是心软了。
然而,许青冷冷地看向那美妾,平静问:“死了吗?”
“没……”
“没死?”
许青冷笑一声,她声音清冷,“没死不就得了,还用不着我替他收尸……你回吧。”
美妾还想说什么,被许青一个眼神刀过去,吓得嘴唇一哆嗦,到嘴巴的话,硬生生咽回嗓子里。
许青径直去了许宅东门,是大房许鹏程的居所。
……
许鹏程站在一株观景松的盆栽跟前,旁边低垂着头的仆从正托举着放着各种工具的托盘。
许鹏程时不时换个工具修剪枝叶。
许青缓缓走过去。
许鹏程抬眼瞥了她眼,不咸不淡开口:“韩家,又向我要人了。”
许青了然。
许青如今还是韩家妇,按照规矩是该回韩家,如今却在许家赖着不走,实在于礼不合。
许鹏程说此话的意思是,他不能一直保她了。
许青垂在袖子中的手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