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染生怕被人发现了端倪,不敢再多走一步,只眼观鼻鼻观心地抱着玄猫,站在了丫鬟们的最左侧。
此时,一个护院打扮的家仆匆匆进来,轻轻在叶绅的耳边言语了几声。
“没找到就没找到吧,把门关紧!那贼人跑不了!”叶绅看了看上座的李斐,厌烦地挥了挥手,而后不经意间往抱着玄猫的陆染处瞟了一眼,颇有些奇怪道,“这嬷嬷怎么看着这么眼生?你,叫什么?”
陆染鼻尖渐渐冒出汗珠,还好此时在叶绅身边的白管家搭了一腔:“老爷好眼力!这个嬷嬷是小的刚刚分给三公子照看猫儿的。姓王。”
“哦。王氏。”叶绅点了点头,又向陆染问:“你刚才见到这猫儿玩的绣球了么?”
陆染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
“没有就没有,你怕什么?老爷又不会吃了你!”叶绅以为他害怕,轻笑一声,那眼神仿佛想透过陆染的衣衫将他剥个精光,让陆染直想戳瞎这小老儿的眼!
“王嬷嬷,”叶风看了看这边,拍了拍自己的右侧,“带着我的猫儿跑那么远做什么?还不站过来些。”
陆染这才呼出一口气,赶紧绕过几个丫鬟,站到了叶风身后。
见他站好,叶风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陆染一眼,若有所思地看着陆染鼻尖那颗就要落到嘴角的冷汗,微微抬了抬嘴角:“王嬷嬷这脂粉......打得倒是比我匀称。”
陆染赶紧把头垂了更低。
“咚咚咚——”子时三刻,大鼓敲响。
如莲花般的高台四周架起了火把,一个带着獠牙面具的巫师跳到了台上,大喊了一声:“小楼宴始”。
话音一落,莲花的花心陡然下沉。
再起之时,莲心中竟出现了好几个或妩媚或清纯的“姑娘“各做着优美的舞姿定立在台上。
那些姑娘虽然个个美貌妖娆,但都胸部平坦、喉结突出。陆染一看便知是像姑扮的......
等他再看仔细一点,却发现那个像姑竟都在微微发抖。有人眼角已经哭花,有人脚下的绣鞋竟已渗出血来。原来这些人竟是被莲花下的铜丝窜成了各种姿势。
“看官们想启哪道花露?”台上的巫师阴阳怪气着。
“啪”地一声,几个像姑被各自送到了莲花的花瓣之上。
广场上人声鼎沸起来。高台之上蒙着面的贵客纷纷将手中的骨牌扔了下来。
“哦?原来是它。”巫师摇起了骨铃,一瓣花瓣忽然下沉下去。紧接着,连接着圆台与“望北楼”的拱桥下的湖水忽变得嫣红。、等着血水不再冒出,一杯杯红艳艳的血水被各个仆人端上了案来,升上来的花瓣中只剩下一具惨白的尸体,却依然做着那姿势极美的舞姿。
“胭脂——”叶风忽然浑身颤抖站起身来,却被李斐牢牢按在了座椅之上。
“原来那人叫胭脂?好名字。可一瞬间便如胭脂般化了......知秋,好好看着!我说了今日要让你看清楚的!”
叶风不断摇头,满脸是泪地喊着那像姑的名字。被定在莲花之上的像姑们一个个露出了或惊惧或绝望的神情,广场之上的看客们却各个甘之如饴……陆染忽觉得胃中不适。
待他好不容易忍了呕吐的冲动,却又听广场上乐声起,巫师摇起骨铃,
圆台上莲花花瓣的小孔中竟渐渐冒出了白色的蒸汽。一瓣,又一瓣花瓣,慢慢沉了下去......
“你们......这些禽兽!到底想干什么?!”叶风大喊一声,推开屏风想冲下高台。却李斐一把抱住,捉着他的脸朝外。
他不停挣扎,满面的油彩已花掉了一半,像攀着一根救命稻草般朝李斐讨起饶来:“李斐!不,李大人!求您,求求您!让他们停下来吧!让他们停下来吧......”
见他不理,又转头朝向叶绅:“爹!让他们停下来!我错了!我错了......”
话音未落,莲花的花瓣已陡然升了起来,七个像姑各自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立于花瓣之上。如盛开在花上的画中仙。
香味,渐渐飘入高台。
“美人血如露。美人肤如脂。”那巫师拍了拍手。叶家的仆人便抬了七个装着荷叶的人形盘子,将几人各自抬上了南北东西的高台之中......
看着那些音容相貌仿若身前的“盘中餐“,如胭脂泪般的“杯中血”,陆染已打起了干呕。
叶风呆立在原地,不再挣扎。只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媚笑,泪流满面地朝向李斐,“小李大人,还有几个,还有几个没在这里!放过他们。东西我拿出来!立刻就给您!”
李斐顿了一顿,却并不给他回应。
叶风赶紧挣脱了他,连滚带爬地扑向了陆染身前,抱住他怀里的那只玄猫摇晃了两下:“赶紧,去叼那东西来!再晚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