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由衷道:“能让您晚上睡个好觉,这也是美事一桩。”
店员有序扫码,扫码枪滴滴滴响个不停。
轮到阿姨结账时,滴滴滴的声响毫无征兆就断了。
男店员“咦”了一声,纳闷道:“怎么回事?”
他拍了拍机器,左看看右看看,没有任何反应。
他喊来同事,两人鼓捣半天,确认扫码枪彻底罢工。
他只好指着立在手边的收款码对阿姨说:“你扫我。”
阿姨说了声“好”,举着手机准备扫码付款。
谁知屏幕黑漆漆的,半天摁不亮。
“哎呀,没电了!”她的语气听上去格外懊恼,“早知道出门前充个半小时了,这破手机,电量还真不经用。”
她看着男店员,软言软语地问:“小伙子,你那有华为的充电头吗?借我充一下。插.上电手机就开机了,我就能扫码付款了。”
男店员四下翻了翻,又问了同事,一脸歉意,“阿姨,我们都是苹果的头,没华为的。您看您有现金吗?可以付现金的。”
“我出门就带了个手机,没带钱包。”阿姨一脸为难,恋恋不舍地看着托盘里的蛋糕,“看来今天是买不成这蛋糕了。”
看得出来,阿姨确实很中意这盒蛋糕,吃不上会很难受。
俞早主动说:“阿姨,我替您付。”
她不是圣母,从来不会同情心泛滥。她对陌生人一直心存戒心,平时很少跟陌生人搭讪,和他们保持着安全距离。
可不知为何,在见到这位阿姨的第一眼,她就觉得对方很亲切,心生好感。大概是人与人之间那种天然的磁场作祟,有些人第一面就能一见如故。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合眼缘”。
阿姨一听,连连摆手,“那怎么好意思,不用不用!我明天再买好了。”
“君子有成人之美,我看得出来您是真的很喜欢这款蛋糕,我先替您把钱付了,等下咱们留个联系方式,您后面再把钱还给我。”俞早的语速不快不慢,有条不紊陈诉。
阿姨的确很心动这款熔岩蛋糕,内心几经挣扎,最后决定臣服于口腹之欲。
“那就谢谢你了,囡囡。”
俞早替阿姨买下了熔岩蛋糕,连同她自己的栗子蛋糕一起。
两人一同走出甜品店,夜风漫灌街道,树影扑腾乱晃。
气温光速下降,隐隐有下雨的征兆。
差不多高的两道身影伫立在路旁,阿姨迫不及待找俞早要联系方式。
“不用了阿姨,一盒蛋糕才八块钱,我请您吃,祝您今晚有个好梦。”
她是缺钱,可不缺这八块钱。八块钱买一个好梦,再值得不过了。
“那怎么行,我这人可从来不吃白食,你把手机号写给我,我回去加你微信,把钱转给你。”
俞早拗不过阿姨,只好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便签纸,撕下一张,写上自己的手机号,后面附带一个名字。
阿姨掂在手里看了两眼,读一遍名字,“俞早,你是早晨出生的啊?”
“不是啊!”俞早晃晃脑袋,不紧不慢解释:“我是晚上十一点出生的。我妈怀我时特爱吃冬枣,我爸就想给我取名叫俞枣,枣子的枣。没想到上户口时工作人员给打错字了,变成了早晨的早。”
“早晨的早也挺好的,这名字很特别。”阿姨收起纸条,揣进风衣口袋里。
她自报家门,主动伸出右手,“我叫邹筝,邹市明的邹,风筝的筝,咱们就算认识了。”
俞早赶紧握住对方的手,“邹阿姨好。”
掌心交握,热度传递,熨帖无比。
邹筝笑容满面,“你这孩子面善,心也善,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认识您真高兴!”
俞早是真没想到自己下班买个蛋糕的功夫就交了个朋友,还是比她年长很多的朋友。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难说得清楚。
***
客厅里放着球赛,父子俩分坐沙发两端,中间隔开一段距离,泾渭分明。
老父亲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上方那一个个矫健的身影,表情认真,看得津津有味的。
“好球!”他猛地一拍巴掌,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
祁谨川的心思却没在电视上,他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指针指向九点五十五,马上就到十点了。
老母亲却迟迟不见人影。
说是下楼扔袋垃圾,这都快过去一个小时了,也没见她回来。
祁谨川不放心,走到阳台给母亲拨了个语音电话。
铃声响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