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满意自己的妆容和这一身穿搭。
不过这份满意并未持续多久,她很快就察觉到少了什么。
具体少了什么呢?
她坐在化妆镜前,拧着秀眉,从上到下审视自己的形象。
头发、眉毛、眼睛、睫毛、鼻子、嘴巴、耳朵……
耳朵!
思绪骤停,俞早不由自主摸上右耳耳垂。
一周过去,耳洞已经长好了,可以戴耳环了。
她拉开抽屉,到处找耳环。
可是她只有两三对耳夹,根本没有耳环。
而且这几对耳夹她也不喜欢了,她嫌它们不好看了 。
怎么办?
只能找闺蜜救场。宁檬这姑娘最喜欢买饰品,项链、耳环、手镯是她的心头好。她最近入了翡翠深坑,光手镯就买了十来支,还不包括那些退掉的。
俞早不敢吵醒大小姐,她小心翼翼地旋开主卧的房门,蹑手蹑脚走进去。
她心虚地往床上瞄了一眼,大小姐抱着熊猫玩偶睡得更香,一时半会根本不会醒来。
她找到闺蜜的饰品盒,盒子里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耳环,看得人眼花缭乱。
俞早不敢耽搁时间,随便挑了一对合眼缘的珍珠耳线。
爆亮的淡水珍珠柔润大气,光芒四射,金色耳线长度适中,拉长脸部线条,弱化侧脸棱角,高级又出彩。
她戴上就舍不得摘下来了。
要是一早就知道耳环戴起来这么漂亮,她就该早早去打耳洞,也不至于拖了十年,现在临时抱佛脚。
拿完耳环,俞早还贴心地替闺蜜盖好被子。
这姑娘的睡相可真不敢恭维,四仰八叉,还爱踢被子。一觉醒来,被子时常被蹬到了床底。
一切就绪,俞早开车前往和祁路。
她和祁谨川约在A大一院的职工宿舍楼,他住的地方。
日光之下,蓝色路牌清晰,整条和祁路静谧如画。
通过导航,她找到目的地。
一排新建的建筑,楼与楼之间挨得很近,方方正正,密密麻麻,大老远看过去像是在堆俄罗斯方块。
门口设有岗亭,来往车辆需要登记。
俞早没打算开进去,她把车停在路边。
车顶栾树摇曳,半树葱茏半树红,一半尚在夏天,一半早已入秋。
她熄了火,掏出手机给祁谨川发了条微信。
俞早:【我到了,在路边等你。】
对方秒回。
祁谨川:【我出来了。】
俞早站在车边等了两分钟,随后就捕捉到一抹颀长身影。
很凑巧,祁谨川今天也穿了一件毛衣,烟灰色圆领毛衣,毛衣的印花是不规则的,看似杂乱,实则排列有序,最终组合成一艘艘停泊在岸的轮船。
俞早突然记起了很久之前看的一部美食纪录片。一对以捕捞带鱼为生的夫妻,丈夫一次次扬帆远航,妻子就在家中照顾一家老小。
不论刮风下雨,返航那天妻子一定会在港口迎接丈夫。轮船鸣笛入港,停靠在岸,丈夫站在甲板上自豪地向妻子炫耀他捕获的大带鱼。
风中霜月,水里寒刀,光影在鱼身上寂静流淌。
丈夫的笑脸俞早记了好久好久。
她时常会想起自己的父亲,他在去世前是一名船员,受雇于浅都的一家轮船公司。一年中有大半年漂泊在海上,在家的日子少之又少。
聚少离多,俞早小时候最期待父亲回家,她每次都会带回很多新奇的海产品。
有一年过年,父亲带回了一条两米长的带鱼,是从一个渔民手里花高价买回来的。俞早第一次见那么长的带鱼,可把她兴奋坏了,把邻居小孩全叫来围观。
糟糕,今天想吃带鱼了!
——
“早餐吃了吗?”
一记温润嗓音入耳,成功唤回俞早发散的思绪。
她倏然回神,迎上祁谨川温柔的视线,话到嘴边愣是给改了,“还没。”
事实上,她刚吃完早餐,胃里很充实。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她愿意陪他再吃一顿。
祁谨川笑容和煦,“我也没吃,正好一起去吃点。”
他扬手指指前方一排商铺,“那边有早餐店,你想吃什么?”
俞早举目远眺,婆娑树影里商铺林立,人流密集,烟火气扑面而来。
他身陷市井人间,近在咫尺,她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他的脸。
这个男人终于有了实感,他再也不是她记忆里那道冷冰冰的背影。
俞早赫然一笑,“我都行。”
距离不远,两人步行过去。
走了一段路,俞早看见两个身穿橙色工作服的环卫工正在替栾树修剪枝桠。修剪下来的树枝突兀杂乱地横在地上,铺满一个个可爱的小灯笼。
她心念一动,走过去找环卫工拿了两支。
面对祁谨川疑惑的目光,她及时解释:“我拿回去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