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李家这样的一方士族豪强,豢养部曲的压力也很大,粮草马匹甲胄都是消耗品,每年的更新轮换以及打仗的消耗就让人肉疼的很。
这东西太实用了,关键是造价低廉。
李思当机立断跟顾逸疏说道:“凭渊,为兄不跟你客气,府上这纸甲可要为我们李家留一份,我们照价购买。”
就算是照价购买,纸甲的价格肯定比铁甲低多了,能为族中节省很多钱粮。
顾逸疏忙说道:“李大哥太客气了,我们两家哪需要这养生疏。李家需要多少,只管开口就是。”
李思当然不能做这样的事情,顾家现在的情况他心知肚明怎么能占这样的便宜,立刻摇头,“凭渊,你要这样说,不是打我的脸么?”
顾逸疏轻笑一声,随即叹口气,“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次并州战事一起,李兄立刻带队前来支援,这份情谊比山高比海深。阿妹也说,当初她到鹘州缺少匠户也是李家送来了人。李大哥,纸甲卖给你我都觉得脸红,我把做法说给你,李家自己做就是。”
李思皱眉,这当然是好消息,但是这份人情就大了。
李家当初送来的匠户算什么,跟纸甲完全不能相比,但是纸甲的造法若是能让李家知晓,李思也不能拒绝啊。
顾逸疏神色坚定不肯卖只能送,但是说好此法不能外传。
李思自然知道重要性,顾家以后说不定要拿着纸甲获利,李家当然不能做扯人后腿的事情。
李思也是个爽快的人,顾家记恩,消息传回李家也能李家那些不赞同的人闭上嘴,至于要肯定不能白要的,就看族长怎么打算吧。
顾清仪倒是没反对哥哥的决定,将造纸甲的方子认真的写了出来,她跟阿兄的想法一样,李家雪中送炭,他们自然投桃报李。
有来有往,这才是朋友。
若是顾家只能接受别人的施恩,长此以往,在李家怎么抬得起头。
***
“你说什么?援军半路被伏击了?”阳曲县令吴岩只觉得一阵阵眼前发黑,手脚抖得不成样子,“怎么会这样?常山郡的援兵可有两千人,不是说可恶的鲜卑人才千余人吗?就这么被击败了?”
县尉杜远的脸色也不好看,“一开始才几百人,但是这些胡人抓了俘虏做马前卒,大晋的子民充作先锋,人是越打越多,从几百人如滚雪球一样十数日就达成了几千人。”
吴岩一屁股坐在凉席上,大热天里只觉得心口发凉,手脚发软,这可怎么办?
援军没了,阳曲怎么守得住?
完了,完了。
看着县令这样子,杜远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些文官往日作威作福,真要到性命攸关的时刻,真是一点也指望不上。
杜远是跑不了的,他只能坚守城池还有活命的机会,“大人,援军没了,咱们更要打起精神抗敌,若是敌人攻破阳曲直达晋阳,到时候你我也没命在。”
护城不力,就是大罪。
赵王胆小如鼠,窝在晋阳不现身,若是被敌军攻到晋阳,他跟吴岩自然没有活路。
城都没了,人还活着,他们有没有强硬的后台,除了被治罪也没别的出路。
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拼一把,兴许就能守住了呢。
看着吴岩迟疑不定,杜远咬着牙说道:“大人,胡人都是骑兵不善攻城,只要我们熬过头三日,指不定就有转机。”
骑兵攻城必然不会带很多粮草,只要苦守三日,敌人没了粮草自然会转道。
听到杜远的话,吴岩总算是稳住了心神,是了,逃也没命,守也没命,但是万一如杜远所说有转机呢?
横竖都是死,以身殉城总比弃城逃亡好。
吴岩太悲伤了,怎么就没活路呢?
然而,杜远费尽唇舌劝说住了县令吴岩坚守城池,万万想不到赵王弃了晋阳带着私兵连夜跑了。
并州之主,跑了!
杜远得了消息两眼一翻人就晕了,吴岩也是面色发白。
怎么办?
跑还是不跑?
赵王一跑,并州上下官员人心惶惶,更有那胆小的官员士族携家带口紧随赵王之后也跑了。
胡人还未攻至晋阳,并州自己就乱了。
顾清仪气的简直要吐血,她知道这段历史上八王之乱时,司马家的子孙弃城不守逃跑乃是家常便饭,但是真要让她遇上了,何止是吐血,恨不能把赵王抓回来五马分尸。
他这一跑不要紧,并州上下多少官员的心都乱了,他一跑,又有多少人想要跟着跑?
“最新的消息,常山郡前往支援阳曲的援兵被伏击,阳曲现在危矣。”董大成看着众人说道。
郑桓问道:“阳曲县令是谁?”
李思想了想道:“吴岩,庶族出身,靠地方举荐为官,无甚大才,善钻营拍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