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张蕊的玉佩此刻却出现在一个冒充者的手中。
是因为她大张旗鼓地寻找张蕊,才导致了这个变故?
或许是她低估了人的贪婪。
以为在告示中写帮忙找到张蕊或帮助过张蕊的人会获得重赏,别人就不会伤害她。
但在有些人看来,“张蕊”是自己人,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好,很好。”萧云将玉佩抓在手中,声音转为温和,“将村子里的所有人都抓起来,严刑拷打,在午时之前,我要听到关于这个玉佩的所有消息。”
“殿下!您为什么……”
她捏着冒充者的下巴:“你以为你跟月贵妃有几分相似,就能冒充她的侄女?当孤是瞎的不成?假货就是假货,处处都是马脚。”
随后甩开扑上来的冒充者,甩袖离开。
村里有人见情况不对,试图跑路,刚到村门口就撞到了早就蹲守在那里的暗卫。
因为李家村的事情,萧云有些心情不佳。
嗯,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所以当她看到送过来的策论文章时,直接开始发疯点名。
“将湘州刺史调回京城,现任别驾升为刺史,陆青元暂代别驾一职,全力恢复湘州的民生,于年节之前将报告送至朝廷。”
“以谢圭为兵曹参军,明日早晨再下一旨遣其速往和州,以待战事。”
“……”
七个人,她都给安排了职位。
太子谕旨发下来的时候,一群人还在画画。
题目是“水”。
谢圭写下最后一句题诗,放下手中的笔说:“看来,殿下更属意陆兄的文章。”
陆青元垂眸看着自己的话,不以为意地说:“未必,殿下只是觉得如此委任更为合适,谢兄文章所提及的湘州应对之失稳,是我没能看清的。”
“我的文章不如陆兄的详实细节,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点评而已。”
上官迟转着手中的笔,说:“殿下向来能欣赏每一类人才,如此安排也只是人尽其用,况且殿下又不是负责品评的人,二位早上那场不是以并列头名结束了么?”
湘州别驾的官品比兵曹参军高一级。
但陆青元只是暂代别驾一职,而兵曹属于十三曹之一,参军又常作为将帅的文职副官。
两人又都是一获得职位就被委以重任。
还是不同赛道的。
只能说太子这水端得很平。
陆青元用朱砂将最后一笔画完,未曾题字,抬眸说:“我想看看二位的画作。”
上官迟非常大方地将自己的架子搬过来。
他的画近乎是空白一片。
只用深浅不一的蓝色勾勒了大致轮廓,唯一的深色,是冻在江边的小舟和穿得如滚球,神色呆滞的小人。
还提了两个字。
《江雪》。
画得是一场大雪,大到将江水冻结,将一切都覆成白色,渔民无法出船。
可是渔民依然选择在这样的日子里出船。
有种冰冷的幽默感。
有些偷懒,但不失为一副好画。
见到此画的众人在心中评价道。
陆青元画的是洪水,用的色彩极为浓烈,所绘的水形若巨兽一般,将沿途的一切打碎吞入,有滔天之势。
如此具有冲击性的画作,确实无需题字。
谢圭的主题同样是洪水。
但他画的是处于半山,满溢的湖面。
山下,是日落而息,结伴归家的百姓。
山上,是从湖面探出的龙首,在凝视山下的一切,仿佛是在审判,又仿佛是降临灾祸之前,最后的警示。
湖水已经从山上往下流淌,可是无一人抬头看向山上。
他所画的水流势远没有陆青元所画的激烈,但给人的压迫感却更强。
陆青元看了这幅画半晌:“是我输了。”
也是他陆氏不肯再早一些抬头看天象,才导致前期的混乱。
陆氏受湘州百姓的信任与推崇,他们也更不应该辜负这份信任。
湘州产生了数十万的流民。
是他们的罪过。
他走到父亲面前,从对方手中拿过太子的委任状,对着谢圭拱手:“既已受任,青元要即刻前去赴任。此次比试,谢二公子令陆某受益良多,亦如梦中惊醒。我输得心服口服。”
“五局三胜,此刻言输赢尚早。”谢圭淡笑着说,“我想殿下明日也有要事命我去办,恐不能赴最后一场比试,这局棋,待来日我们在京城相见时再比。”
“想来,到那时,我们各自都会有许多长进。”
两名年轻人对视一笑,因家世而带来的隔阂与对立,在此刻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