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会让人将各府门前的水缸补上,再一一上门道歉。”
谢攸他们在这儿少说住了十天半月,门前的灰都没扫,显然是住在后院。
不然她也不会收到这里没住人的消息。
谢攸先表示理解她救人心切,再关注了病人的情况,最后说:“这不是什么大事,若真挨个去每家主人的府上道歉,未免兴师动众,也影响小姐的清誉。”
“此事既与乱军有关,若有人问起,不若假称是乱军打碎了水缸,您今夜回府见邻里的水缸无一幸存,便派人尽数换作新的。”
谢衡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兄长。
这简直不像是他兄长能提出来建议(虽然本人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但给别人的建议总要更漂亮和磊落一些)。
萧云:“……”
你小子,合着是昨天晚上就在门后边听我说话是吧?
腹诽了句对方说话促狭,她心中又生出更大的警惕来。
在她面前的,不仅是家世不凡的年轻公子,还是男主几度相邀都不肯出仕的未来谢家家主。
谢家之所以站在身为夜国皇子的男主那边,有两个原因。
一是当时的宗室没一个能打的,整个盛国都很混乱,需要有人来平息。
二是谢家家主的弟弟谢衡,是男主的军师。
少年期的谢衡瞧不出来多厉害,但谢攸身上已经可以看出他远超旁人的心境与谋略。
“身无一官半职却有翻云覆雨之能。”
他对得起这个评价。
得想个办法得到他,然后让他一个人干一个小组的活。
萧云想着,不由更温和了两分:“公子的主意甚好,就这么办吧。不知您和令弟打算在此住到何时?我家弟弟与他年纪相仿,能交上朋友也说不定。”
谢衡又震惊地看向她,没想到她连推拒都没有,直接采纳这个意见。
京中的淑女已经可怕到这份上了吗!
谢攸淡淡一笑:“小姐昨日相邀,盛情难却,我们再住上一月。”
让守城官一月不放人的某人神色惊喜:“如此甚好,公子即便已经见过京城的风物,对京城的人物估计也知之甚少,不若多接触接触,也好与翰州的英才有个比较。”
云穆在翰州,而翰州多才子。
“好。”
……
谢衡全程没说几句话。
刚开始是因为被叮嘱,后来是因为被“弟弟读了些什么书,识得多少字”“在族学中的成绩怎么样”“跟先生的关系好不好”“有没有小姑娘放话说日后要嫁给你”等问题问沉默了。
萧云:“谢衡弟弟为什么不笑?是生性不爱笑吗?”
谢衡:“……是。”
第8章
饮过一盏茶后,新水缸摆在每户的门口。
谢攸也带着弟弟告辞。
出于对人才的爱护,萧云委婉地说:“殿下虽然渴慕人才,却不会强人所难,公子所担心的事情,如今不会发生了。”
有能力强人所难的,现在不是在坟里就是瘫在床上。
其他人还不敢在这个时候得罪谢氏。
谢攸礼貌地说谢谢,回去就让人将府前打扫干净,以表现出自己对此话的信任。
然后在书房问全程寡言少语的谢衡:“对这位杨氏的淑女,你可有什么看法?”
谢衡似乎积攒了一肚子的话,一听到他这么说就飞快答道:“美则美矣,给人的感觉却很违和。她眼上的妆容也很少见,旁人很难不将注意力放在上面……兄长,她该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那样精致复杂的妆容,要花费许多时间。
按照朴素的“女为悦己者容”的观念,这必然是为了引起要见之人的注意。
而且他兄长这般出色的人物,多的是女子连兄长的面都没有见过便心生倾慕,见过的更是连魂儿都丢了。
这次来京城,未尝不是在躲那些因兄长及冠而频频上门的媒人。
谢衡越想越觉得可能,正待开口劝兄长几句,就被对方拿扇子敲了头。
谢攸:“……胡说什么?教了你那么多东西,你就学会以貌取人?”
谢衡捂着额头,乖乖认错,又咕哝了句:“可我还是觉得兄长与她之间有些奇怪。”
像是在说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会儿到机敏起来了。”谢攸将扇子展开一半,复又收起,“昨夜的事情,不是寻找幼弟那么简单,甚至太子先前受伤,也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只是寻找走失的弟弟,又怎会因为担心别人生疑而将所有的水缸都砸坏?
若真是杨家八小姐的兄长无意中伤了太子,太子怎会干涉她的婚事,让那陈安不幸“溺亡”又为她安排新身份,送她出城?
谢衡不以为然:“这其中的水再深,也跟我们还有伯父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