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的……父皇没有死?”水霖伸出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脸上被飞溅的血迹,他低下头盯着景帝胸前迅速染红的明黄寝衣。
鼻翼间的血腥气也告诉他,眼前的父皇还活着。
水霖眨眨眼睛,他仿佛此时有些木讷。随即他猛然反应过来,此时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他下意识地手一松,手上那把小小的匕首直直地掉在龙床之上。
不偏不倚地直接划过景帝的手腕,又是一道鲜红瞬间飙出。
他盯着在短短片刻便几乎变成一个血人的景帝,水霖下意识地踉跄退后,有些发木的头脑,此时才冷静下来。
父皇没有死……元春?还有那个元春,他看到了自己……
水霖下意识地便向踉踉跄跄往外跑的元春扑去,此时他只有一个想法,绝对不能够让她胡说八道。
然而一切都那么地顺理成章,就在元春那一声不可置信的喊声之后,不知何时窸窸窣窣跑来不少的太监宫女。
紧跟着负责宫中守卫的侍卫们也听到消息,迅速地前来。
身着宫女的服饰,又满是血迹的水霖,很快便被他们围在中间。
水霖自然不肯被他们抓住,拼命地挣扎起来,然而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不过实数个照面,便被紧紧地绑缚。
“本王乃是当今二皇子,是未来的皇帝,尔等竟敢作乱造反不成。”水霖不停地嘶吼着,可惜无人理会他,那些侍卫手中的力道甚至更重两分。
这里发生的一切很快便被禀告给甄贵妃和太后,彼时几人正在说笑,太后正端着玫瑰花露金子为黛玉。
然而这美好的情景,瞬间便被打破,她以后不可思议地看向并报的宫女,手中的琉璃碗瞬间掉落在金砖之上,四分五裂。
太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忽然眼前一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耳边这细微的传来数声惊呼。
“太后?”
“太后娘娘?”
“来人赶紧传张太医!”
太后的突然昏厥,使得众人皆一时忙乱不已,好在甄贵妃调度有方,很快两拨人马同时开始救治。
半刻钟后,太后清醒过来,随即顾不得其他,便抓着刚刚赶到的张太医,直奔甘泉宫。
此时,她脸色苍白,凤冠凌乱,眼中满是泪水。而跟在她身后的甄贵妃,也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二人进到殿中,便被那浓厚的血腥气激得浑身发凉。
在看到龙床之上已经浑身是血的景帝,太后和甄贵妃几乎又要晕倒,还是苏槿将太后扶住,这才免了一番慌乱。
“快,不用管我,赶紧快看看陛下。”太后此时再没有往日的端庄娴雅,她仿佛是一个真正的母亲,看到儿子倒在血泊之中满身的无助。
张太医早有准备,他点点头与刚刚到来的其他几位太医相视一眼,随即便赶紧先检查伤口。
很快各种药物便被用上,张太医小心翼翼地在伤口上撒上药粉。
殿中原本悬浮在空中的奇香,也被药香所掩盖。
包扎好一切,张太医又和其他几位仔细地商讨,随即这才走到太后目前,低声禀报道:“陛下伤及心脉,恐怕年月不久,如今我等只能吊住陛下的性命,难以使其苏醒。”
这番话说得极为明白,太后看着一动不动的景帝,似乎难以抉择。
“天不可一日无君,若是要让陛下醒来呢?”太后此时已经完全恢复冷静,她盯着张太医显然是要对方必须给她一个说法。
这个眼神太过凌厉,张太医下意识地垂下眼眸。
“张太医,哀家想问你下,若是博一下,陛下可还有救?就算是哀家求你,哀家不想老年丧子。”太后说到此处已然泣不成声。
张太医咬紧牙关,忽得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撩开衣摆,跪在地上先磕了三个头,这才说道:“太后是知道的,臣家传鬼门十三针,可以续命。臣付出一年寿命不足惜,只是如今陛下的伤势太严重,臣的针法最多只能使得陛下清醒一个时辰。”
一旁的苏槿眸光一闪,下意识地与甄贵妃对视一眼。
随即便听到太后斩钉截铁的语气:“那还不赶紧去,别说是一个时辰,半个时辰都可以。”
张太医听闻此言,再不多说,随即又是一个头磕在地上。
他让几位太医小心地将景帝放在两张椅子拼起的榻上,随即从药箱中取出一包金针,随着他的动作,一根根金针插入景帝的体内。
当最后一根针稳稳地插入百会穴之后,张太医忽然手指轻颤脸色苍白,直接昏厥过去。
其他几名太医一惊,赶紧上前将其送到后面,几人都是面露哀色,显然有些兔死狐悲之态。
但太后这边的注意力一直就在景帝身上,她发现景帝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双眼皮也不停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