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堂屋,刚泡好的清茶,浮香袅袅。
上首的位置上,坐着陆老夫人、陆大爷。陆夫人则就坐在陆云卿对面的位置上。
陆云卿端坐太师椅,单手持盏,他的眉目氤氲在腾起的水汽中,年轻轻轻却给人不可揣测之感。
老夫人先开口:“子墨啊,乔家那丫头的确来路不明,虽打小就与你结识,但你二人委实不般配,以子墨如今的地位,正经世家高门的贵女,才有资格嫁你为妻。何况……乔四姑娘委实太过不懂事,与你尚未退婚,就扬言心悦旁的男子,这、这……成何体统?!”
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即便要退婚,也得是陆家开口啊!
她乔宁凭什么先发制人?!
陆老夫人只觉得颜面无存。她的长孙,可不是什么女子都能配得上的!
由老夫人开口子,陆大爷也附和,他平日里不敢与这个儿子置喙,但与乔家的婚事,多少是乔家高攀了,在陆大爷眼中,陆云卿完全可以高娶,如此,便可最大限度的助于仕途。
陆大爷:“子墨,你祖母的话,皆是为了你好。你与乔家四小姐的确不合适。”
言罢,陆大爷给了陆夫人一个眼神暗示。
陆夫人早些年,备受婆母、妯娌欺压,丈夫也从不护着她。所以,陆夫人只为自己儿子考虑,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为难,遂没有帮衬乔大爷,只说:“我儿自己心中有数即可,我相信,子墨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陆大爷一噎:“你……”
陆夫人立刻端起茶盏,垂眸饮茶,拒绝与陆大爷对视。
陆云卿一直气定神闲,似是不将外界传言放在眼里,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胸有成竹。
“祖母、父亲,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我娶谁,又不想娶谁,也是我自己的事。您二位可别忘了,陆家如今的恩荣,皆是谁带来。我若不退婚,陆家任何人不得对外散播消息!”
陆云卿语气不善,算是威胁。
陆老夫人与陆大爷当场怔然。
要知道,陆云卿可不是说笑的。他这几年在刑部办了几桩轰动朝野的案件,年轻不大,却已积威甚重,他有足够的底气不将长辈的话放在眼里。
陆云卿起身,广袖轻挥,颇有家主风度。
“今日此事无需再谈,无我允许,陆家不准擅自退亲。”陆云卿又交代一句,这便款步离开堂屋。
陆夫人也随后起身离开,对婆母与丈夫视而不见。
堂屋内的母子两人面面相觑,竟是无计可施了。彼时,陆云卿尚且年幼时,他与陆夫人的确没有得到过善待。
如今,幼狼长大,崭露头角,已不是旁人可以轻易掌控得了。
***
陆云卿召集了陆府护院,亲自带人前去各大酒楼抓人。
但凡造谣过乔宁的说书先生,亦或是碎嘴小二,皆被抓来一一质问。
长安街本就是大殷最热闹繁华的地段,陆云卿如此大张旗鼓行事,自是备受瞩目。
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热闹。
陆云卿将造谣之人控制,让这些人亲口承认自己的过错。
“乔、乔四姑娘并非是灾星转世,是小人……收人钱财,这才散播谣言。陆大人,小人错了!小人当真知错了!”
“小人也知错!小人收下的银子皆如数上交!”
“小人错了……”
造谣之人跪地求饶,连连磕头。
陆云卿审案的手段,已不是什么秘密,但凡经他之手审问过的犯人,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陆云卿站在长街上,负手而立,面容萧瑟立挺,他单单是站在那里,就宛若一把尖锐的剑,是刑部的剑。
“可知,是谁人指使?”陆云卿淡淡启齿,听不出情绪,却叫人浑身发寒。
这些人收了好处的人,一应如实答话:“回陆大人,小的并不知晓,对方只命人送来了银子,小的也不知幕后之人呐。”
陶氏又不是傻子,又岂会蠢到暴露身份。
所以,此事只能查到这里,便不了了之。
陆云卿暂时不想让乔家出事,他还需要乔宁从乔府安安稳稳的出阁。
他今日的目的达成了。
便是给乔宁洗脱灾星的污名。
陆云卿抬手,轻轻一挥:“来人,按大殷律法,造谣生事,扰乱治安者,三十棍当街刑责。”
一时间,哀嚎声不绝,三十棍下去,轻则躺上个把月,重则从此不利于行。
长安街的看客们不禁唏嘘,对陆云卿这号人物更是敬仰不已。
此刻,正在茶楼雅间品茗的几名纨绔纷纷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