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维笑着把头扎到拉赫曼的肩颈处:“为什么一定要从我这里得到结局呢?”
“如果我说女孩最后没有跑出来,难道你就接受了这个结局吗?”艾维直起身认真道。
拉赫曼深深地拧起眉毛,表情深沉。
“你真的是一个特别较真的人啊。”艾维突然说,他伸出手将拉赫曼眉间的沟壑抚平,“我告诉你,她最后跑了出来,不再逼自己哭出珍珠,也找到了真正的朋友。”不知是在说人鱼女孩,还是在说拉赫曼。
拉赫曼看着他,突然道:“就像我们这样的好朋友吗?”
“对啊。”艾维答得自然。
彼时拉赫曼还不清楚人族和魔族之间有着多大的隔阂,只是觉得特别开心,是他长那么大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
但他最后还是要将艾维送回家。
“可是那不是我的家。”艾维声音低沉,“我的家很远很远,在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可是你也还记挂着安娜姑妈她们不是吗?”拉赫曼却显得格外认真,他总是习惯性考虑别人多过自己,时常显得过于体贴。他当然很不愿意和自己唯一的朋友分开,可是他不能那么自私。
果不其然,艾维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拉赫曼用力地抱住了他,很不舍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我们会再见面的!”他是魔王,无论艾维以后去了哪,他一定都会知道的。
艾维怔怔地看他,突然轻声道:“不要这么认真啊。”
声音越来越轻:“我会当真的。”
不等拉赫曼再说什么,他就转过身去,指向一只发光的软乎乎的兔子:“只要跟着这只兔子我就可以离开了,对吗?”
拉赫曼点点头,那只兔子是他的第一个附灵,可以带艾维离开王城。
艾维却没有立马走:“你真的不要和我一起走吗?”
拉赫曼的声音有些艰难:“我有我的责任。”
这句话就好像一个魔咒一样,一直束缚着他们双方。
在第一次离别的时候,因为责任,拉赫曼不可能跟着艾维离开。
第二次相遇的时候,艾维作为从人族叛出,来到魔族,以实力成为君主的立场让人怀疑的人族,拉赫曼不可能对他交付所有,艾维同样如同老奸巨猾的狐狸,时时刻刻对魔族充满了怀疑。
他们都记性很好,认出了彼此。
但他们不能相认。
过往的温情除了增添烦恼之外毫无用处。
拉赫曼不可能抛却那些作为王的责任和那些深深相信他的子民。艾维同样也不可能丢掉自己人族的身份。
“只是一响贪欢,真的不要吗?”艾维那双灵动如狡狐的眼睛盯着他,不放过一点变化。他早就看出来了,隔着人群,他们对彼此的眼神中也满是破绽。
“艾维……”拉赫曼叹息,“可不可以不要用自己来试探我。”
“……”艾维抬眼,“呵,我就是这样的人。是为人唾弃的叛徒,你又为什么要比我自己还要珍惜这具残破的身体。”
拉赫曼当时心乱如麻,没有注意到艾维的眼神。或许当时,对方已经对自己的死亡有所预感。
于是来与他做最后的告别。
显得疯狂又不合时宜,但是是他最真切的冲动。
如果人都要死了。
为什么不能疯一把。
他也确实疯了一把。
无间深渊之战,人族高尖战力和魔族部分战力围剿之下,他带走了一半人的命,还带着重伤的身体逃走了。
如果不是蝶梦之毒,他甚至都有可能不会死。
拉赫曼发觉不对赶来的时候,只找到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艾维,温暖的身体将失血过多体温降低的艾维抱在怀里。
艾维抹了一把脸,声音很轻很轻:“你哭啦。”
像是故意要扎他的心一样,还不忘刺他一样:“为我这样的人哭什么?平白浪费你的眼泪。”他这人奇怪的很,对别人都温柔得狠,偏偏对拉赫曼显得有些恶劣,赶他离开的态度简直不加掩饰。
拉赫曼不理他,他脱开平时温柔入骨的那层衣,用力地咬艾维的唇,不让他说话,价值千金的药物被不容拒绝地度入他的口中。
艾维无奈地叹了口气,乖乖地任这个明明非常尊贵,却不会接吻的家伙难得无措地和一个小狗狗一样到处咬。
“我要死了。我中了毒,不可能活下去。”他冷静地就好像不是再说自己的生死,“可以让我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死吗?不想死前还要看到死对头的脸。”
拉赫曼当然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