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励耘耳朵涨得通红,窘得愣在原地,洛钰明虽然是他表姐,但她说话带刺,话里话外都在嘲讽他没用,他从小也是在万千宠爱中长大,对她那样夹枪带棒的语气也颇为不喜。
洛钰明察觉到他没有动,她停下脚步,压低眼神斜着瞧了他一眼,那是别人不遵从她的命令时不悦的眼神。
张励耘知道她的脾气,他舌尖抵了抵牙齿,停顿了两三秒后跟着洛钰明走了。
赵纹眯了眯眼,看向洛钰明和张励耘离去的方向,这张少爷确实和传闻中一样,完全没什么魄力,他和表姐的关系也没有特别的好,洛钰明那般强势,把这一腔文艺范的少爷逼得有苦不能言。他们有嫌隙,对他们自然有利得多。
“啧啧啧,”赵纹发出了语意不明的感叹,“我们回酒店休息吧。”
三人并肩站在树下,陪伴在童佳身侧的赵落芙假装不经意看一眼她的哥哥,赵纹接收到她的视线,瞬时感知到赵落芙嫌弃他当电灯泡碍眼了。
“好好好,我一个人乘车回去,你们慢慢谈心,”赵纹的声音又伤心又无奈,举起双手表示被自己妹妹折服,他一脚登上车,又转身回头看向她们,“早点回来,注意安全,别忘了我们还在洛钰明的地盘上,正事还没解决。”
“我一切有数。”赵落芙向他挥手告别。
剧院旁边人散的差不多,这个角落里只剩下了童佳和赵落芙。
赵落芙率先打破宁静:“我们去林荫道散散步吧。”
童佳点点头,走在赵落芙身边,不说一句话。
路旁的灯光从红栎光秃秃的枝丫中照射进来,今年回温比前些年要晚,都到春季了,地上还有一层薄薄的雪没化,童佳的靴子踩在碎雪上,嘎吱嘎吱作响。
寒风略过她的手背,原本就气血不足的她手指尖更加冰凉了,一股温润忽然贴了上来,温热的手指缠绵地勾住了她的指尖。两人十指相扣,赵落芙把童佳的手指揣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赵落芙的口袋很温暖,童佳没有拒绝。
两人慢吞吞地走着,童佳其实心里有些闹别扭,她和赵落芙好长时间没见面了,而她发给赵落芙的那些消息她都没有回复,虽然她猜测到和洛钰明有关,但她仍然希望赵落芙能主动和她讲一讲。
两人就这样静默着走了二十多分钟,童佳见她没有想说的意思,忽然有些赌气,想把被赵落芙握在口袋的手指抽出来。赵落芙的力气很大,她用力地降服住童佳的手指,不让她离开。
童佳手指逃离的计划失败,干脆停下来坐在马路边:“我累了,没力气继续走了。”
赵落芙蹲在她面前:“要不要我背你?”
“不用了。”童佳有些蔫蔫地坐着。
赵落芙陪伴着她坐在她身边,她揽过童佳的肩膀,低头与童佳视线相望:“你今天第一次见到了洛钰明,觉得她怎么样?”
童佳细细思索她的行为:“她脾气不好,对自己的表弟也有些暴躁,说话有些目中无人,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
赵落芙温柔地摸了摸童佳的脸:“我五年前认识她的时候,她性格还不是这样的。”
“嗯?”童佳猜测到有转折。
“她出过一次车祸得了脑膜炎,从医院苏醒后性格大变。”
童佳有些难以置信,洛钰明那跋扈的性格竟然是因为疾病产生的。
“她以前其实性格和张励耘差不多,也是个热爱艺术的收藏家,还是个油画高手,平时就爱环游世界,也不接手家业,性情温和地像在庙里修行多年的老尼姑,跟张励耘简直臭味相投。”
“后来,她的性格就变得危险了,看不惯别人都敢持枪闯进别人的家,一梭子结束了别人的生命。”
赵落芙颇为感慨,看着童佳道:“不是我不愿意联系你,是洛钰明过于草木皆兵,无论什么事一星半点不合她的意,她那癫狂的性格就开始发作。”
“她神经兮兮地调查着我们之间的一举一动,找侦探跟踪我们,偷拍我们的照片,非得把我们一片一片切开来,每个细胞都要看清楚,这段时间,她刻意创造我和张励耘相处的时间,我要是再和你聊的热火朝天,她非气炸了不可。”
童佳抬眸回望她,赵落芙黑色的眼珠在静谧的夜色下仿佛发亮,她回握住赵落芙的手:“辛苦了。”
赵落芙显然对童佳主动握住她的手很满意,唇瓣愉悦地向上勾了勾:“有你在就不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