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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的南清寒风刺骨,即使白天有太阳,也很难感受到特别多的暖意,更何况教室里还没装地暖,一群人只能将教室的窗户和两扇门都给关严实了,防止寒风漏进来。
还有的人,会在课间休息时,拿上空的矿泉水瓶去装热水握在手里取暖,一整天下来,把水倒掉之后,这水瓶简直惨不忍睹。
汀岁欢今天就这样干过。
下午放学去食堂吃完晚饭回班的时候,她喊游嘉远陪她一块儿再去给矿泉水瓶装点热水。
游嘉远双手抄兜站在一旁,看着她那伤痕累累的矿泉水瓶,思考两秒,在陪她装完热水之后就转身下了楼。
汀岁欢问他干什么去,他说人有三急。
可就在准备上晚修时,她转身就看到他有些气喘吁吁地从后门那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个小小的淡紫色暖水袋。
回想起他说的人有三急,再看着这小小的暖水袋,呃……
一想到里面的成分,之后还得抱在怀里取暖,汀岁欢一下有些生理性反胃,就连中午吃的巧克力蛋糕都差点涌到嗓子眼。
班里沸反盈天。
游嘉远气息稍稍不稳,一走过去就看到她做出要呕的样子,以为她不舒服了,还用手背探探她的额头,结果探到一半就听到她问了一句:“把小便装到暖水袋之后洗手了没?”
“……”游嘉远一愣,“什么小便装暖水袋?”
汀岁欢:“你不是说你去厕所了吗?我见你现在手里还拿着个暖水袋,我就以为——”
你以为你以为,好恶心的你以为。
游嘉远被气笑了,没听她说完就捏她的鼻子,说起话来还有点咬牙切齿的:“汀岁欢,你恶不恶心?”
“你到底洗没洗呀?”被捏住鼻子,汀岁欢说起话来确实像个可爱的小鸭子,“没洗的话别碰我!很脏!”
“洗了!”
“哇,那就是你真的这么做了?”
“汀岁欢!”
“到!”
真是没完了。
今年好像是南清市有史以来最冷的一年,班里有的人已经戴上了围巾,而眼前的少年好似不怕冷地还露出一截脖子。
他身上黑色冲锋衣棉服敞开着,里面是件灰色的连帽卫衣,看着挺暖和的,可裤子却是校服的黑色垂直西装裤,布料很薄,而且看他走路时裤腿还有点飘来飘去的,一看就是不爱穿秋裤的人。
他身上还带着股冷气,汀岁欢在他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就感受到了。
她也不开玩笑了,仰着头,伸手扯了扯他的外套一本正经地问:“游嘉远,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穿秋裤?”
实不相瞒,他姥爷在世的时候每到冬天都会这么问他,但他每次都装听不见,之后再给姥爷沏杯茶就溜了。
而且这个有什么好学的,那种秋裤起静电把校服裤弄得皱皱的,和走路时走着走着裤子就要掉了的经历,游嘉远简直不愿再体验,前者还好,后者要多丢脸有多丢脸。
他把暖水袋放在她桌面上,闷哼一声:“下辈子吧。”
“这么冷的天不穿秋裤,小心得老寒腿诶。”
汀岁欢刚说完,游嘉远就低眉扬起嘴角,抬手钳制住她的下巴:“我冒着寒风帮你去买暖水袋,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
他好像很喜欢这样弄她。
那只手不知是不是拎暖水袋拎的,指腹暖暖的,按在脸上莫名还挺舒服,汀岁欢一下也不顾是否在班里,周围有没有人看,笑颜逐开地就这么歪着脑袋问他:“那你想我怎么感谢你?”
游嘉远个子很高,肩膀宽阔,倾下.身来时影子带有极强的压迫感。
骤然间,汀岁欢眼中教室里的亮光被他带来的阴影覆盖住,整个人陷入独属于游嘉远的气息里,随之一张无可挑剔的脸离她越来越近,直到几乎要印在她清凌凌的瞳孔里时,他才肯停下动作,直白地盯着她看。
冷冽的气息同她炽热的呼吸一瞬紧紧缠绕着,就在他即将开口的那瞬间,右侧祝顺意的声音响起——
“汀岁欢,游嘉远。”
可将脸转过去面对镜头的,只有游嘉远一个人。
所以后来照片里定格的那瞬间。
少年倾身,一只手撑着女孩的椅子,一只手轻轻抬起女孩的下巴,耳尖透着微红,看向镜头时的模样十分茫然。
而女孩乖巧坐在椅子上,表面上神态自若地仰头直勾勾望着他,可实际那双垂落在双腿上的手,已经因为羞涩而紧张到握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