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岁欢。”
少年极力隐忍着,嗓音莫名低哑,笑意也渐渐褪去。
汀岁欢这才开始感觉到氛围有一丝丝的不对,但又没搞清楚到底哪不对,只听他又说:“回去坐好……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总是在过马路的时候牵你的手吗,回去坐好……我告诉你。”
话题转变的很是突然。
汀岁欢心头颤动,动作极慢地坐回沙发上,接着一言不发。
游嘉远紧握的手逐渐松力,片刻后看向她,“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什么?”
“七岁那年的事情。”
依稀记得在两人都满七岁,跟着双方父母一起去外省旅游那年,两人调皮离开父母的视线,跑去一家便利店买绿豆冰沙和零食吃。
那会儿那块地方有些偏僻,治安很乱。
女孩从冰柜里拿出绿豆冰沙就坐在便利店门口,低头吃地不亦乐乎,游嘉远则在里面付钱,等他付完钱转身的那一刻,正好目睹一辆面包车疾驰而来将对面的小孩拐走。
就在面包车拐弯朝他们俩那边开去时,他毫不犹豫地扔下东西跑过去想拉走女孩,即使知道也有可能会被一起带走,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结局幸运的是,便利店老板和一个陌生人,在看到游嘉远冲出去的那一刻也发觉了不对劲,都就地取了最锋利的东西跟着跑出来吓走面包车。
不幸的是,这让游嘉远留下了心理阴影。
从那以后,在每和她走在大马路上时,他都会十分提高警惕让她走里面。见到和那年差不多的面包车时,也会下意识用力握住她的手腕,等面包车走远了,又渐渐松力,但不会松开,直至安全到达目的地为止。
那件事情对于汀岁欢来说已经非常模糊了,而且她当时只顾着埋头吃冰沙,根本没注意到有小孩被拐走。被游嘉远拉起来跑走的那一刻也处于很懵的状态,只知道回头时,看到有辆面包车跟在身后,并且车门是打开的,座位上好像坐着一个男人。
问游嘉远当时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也没大致告诉她,只说那块地方很危险,下次不能去了。
所以当这件事情开始模模糊糊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汀岁欢后怕遍布着全身,如果不是他将她拉走,引起便利店老板和陌生人的注意吓跑面包车,那她此刻正过着怎样的生活她不敢去想。
汀岁欢下意识跪着朝游嘉远坐近了些,就在游嘉远看到她面色极差,坐直身子想说些什么时只听她问了句:“那,那个被拐走的小孩……”
游嘉远:“我把这件事情跟我爸妈说了,当天我爸就报了警,没几天我爸就得知消息坏人被抓了,小孩也安全回家了。”
顷刻间,堵在胸口里的气有一半松了,而另一半的重量还是压得人呼吸不畅。
汀岁欢低着头,整个人后怕地躲进游嘉远怀里缩成一团,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太够,她又伸手扯扯游嘉远的衣袖,哽咽着说:“游嘉远,你抱抱我好不好……”
就好像那轮高高在上,稳稳坐落在心头的月亮突然之间晃啊晃,好似要坠入踩过泥泞的脚底,而他是月亮的守护神,竭尽全力将其扶稳,也竭尽全力在它就算要跌落脚底了,最后触碰到的也不会是泥泞,而是另一片满是繁星的星河——它永远皎洁无暇,永远至高无上。
回家时雨势已减小,肖韫川特地叫家里司机送两人回家。
车内十分安静,在驶离郊区后,汀岁欢陡然问游嘉远:“那我爸妈知道这件事情吗?”
游嘉远应声:“知道。”
所以这件事情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只有她一个人在那时候还沉浸在无忧无虑的世界里,而其他人都在因为那件事情而感到后怕,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她,尽量让她的童年记忆里充满的都是快乐,就算有插曲,也是没几日就能忘的插曲。
难怪。
难怪在外时游嘉远几乎没让她落过单,几乎没让她一个人走过夜路。有他的地方,她所待的位置也永远都是最安全的位置。
那……那他晚自习请假那天呢?
突然赶到学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心里是这么想的,她也真就这么问了出来,然而答案却是在她睡着以后的凌晨两点多才给到她的手机对话框里——
[是,但不全是。]
等汀岁欢看到这条信息,正是翌日在和他一起回学校上晚自习的路上,她问他:“不全是是什么意思啊?”
那其中的意思游嘉远哪好意思说的出口,“……就是字面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