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无皮者面前小心移动, 在发觉对方只是象征性用狰狞的眼脸瞪着自己身体却无法动弹后,她放了心。
先前可怖的怪物, 现在躺在自己的前面,因为剧痛和受伤而喘息着,就像是被生生剖开腹腔取出了半个脾脏,正在不断挣扎的兔子。
少女的声音静谧如和风,又如出现在旅途人眼前被阳光照耀的花丛,“可能罗比萨夫人的手下有点疏忽。”
她并不拖泥带水的提起坏掉的剪钳,比起匕首,这样的武器用起来并不利索,但足够为封新橙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提供合适的效果。
她并不打算让它死的太顺畅,如果眼前的人是个玩家,她说不定还会注意一下力度。但怪物就不一样了,它们本来就是邪恶的,它们可以任意戏弄玩家,同样,玩家在杀死它们的时候也可以毫不顾忌手法。
少女面不改色,嘴角甚至有点弯起的弧度,“你身上有好多地方还带着没剥干净的皮,由我来帮你,当然,这些服务都是免费的。”
少女之前的名字叫作肖许许。
在女孩很早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心理上患有疾病,她并不是个温和的人,相反,她易怒又狂躁。
这或许和她的家庭有关——对她态度暧昧的父亲,善妒软弱的母亲。她以为这一生都会在压抑怪异的家庭中生活,直到她收到了第一份礼物。
她的父亲溺死在一处湖泊。
她当时在场,当那双粗砺的曾多次在她皮肤上抚摸过的手摇晃着探出湖面求助时,她折了一支雪白的芦苇并慢慢地摘下上面的绒毛。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中还藏着另一个人。
那个人帮她将父亲带出了家,并用了某种手段让他永远沉溺在静水之中。
肖许许还记得那时是个天气不好的雨天,对出行游玩的人来说十分的不便,但对杀人来说,却是个好天气。
这份礼物是她们共同努力的结果,肖许许在其中只负责了小小的一个部分——保持旁观者的冷静。
当时湖泊边上不止一个旅客,但她选择忽视并拒绝找人来救援。直到看见那双手沉下水面有了一段时间,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惊慌,随即喊来了人。
母亲得知父亲的死讯后愤怒地打了孩子一巴掌,并指着她的脸大骂贱人。如果肖许许能早点察觉不对,男人就不会淹死。
她早就知道孩子和丈夫关系的微妙,但为了维持婚姻所以忍下来了,现在丈夫死了,她自然没了顾及。
于是,她用指甲在自己孩子的身上留下几天难消的掐痕,并扬言要将孩子卖给别人。
当夜,肖许许默默举起了剪刀,在寂静无声的环境询问身体中的另一人。
尽管她知道这或许是自己的独角戏,但她心中还是期许着未来。就如冰冷夜晚许愿的小红帽,只不过她没有火柴,只能用剪刀割开自己的手腕,让血流在碗中并用香烛沾取。
她混混沌沌在心中道:“如果你在的话,会帮我完美处理好一切吗?”
很快,她的母亲也死了,据说是因为看见了极端恐惧的东西,被抬走的时候双眼凸出布满红丝。她得到机会看了一眼,第一反应不是恐惧,更像是庆幸自己确认了对方的死亡。
肖许许对恐惧的反应其实无比迟钝,因此,她自己在心中琢磨过——只有表现得软弱,无力自保时,那个人才会来帮助自己。
她必须学会遇事落泪,装成懵懂无知的模样,她渴望被保护,渴望自己被掩在亲人身后。而这些,那个人都做到了。
后来她被父亲那边的亲戚收养,因为父母的离奇死亡,所以她被孤立,因为长的好看,她经常被同班的女生冷嘲热讽,而男生们则会议论她的身体。
她对这些闲言碎语形成了一种抵抗,可后来这些无形的欺负化作了实质。
对于肖许许来说,惹怒自己的条件就是身上受到伤害,所以在某次郊游时,承载她所在班级的校车因为失控而冲下了湖底。
她依稀记得获救的只有自己、司机和班上的一个男孩。
那个人做事一向十分有分寸。
起初,肖许许为那个人取名小怪物。因为她做的事都不是常人能想到的,她一个人就能完成一场完美的杀戮。
肖许许并不害怕血腥,她只害怕自己装可怜被发现,这样小怪物就会突然离开并不会再保护她。于是,她养成了遇到危险掉眼泪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