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看着地上还冒着热气的糯米,想到今日一早信誓旦旦说“不能浪费”,他无力地摇头。YST
“不,就这样吧,你们吃得,本王有何吃不得?”
也有人嘻嘻哈哈忍不住笑:“林老大真是不容易,才刚尝了做坏的酒酿吐那么惨,又被打年糕的木槌槌了脑袋。”
“快去通报全府,最新消息,林老大又受伤啦!”
说话间,林黎的额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
不过萧珩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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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不曾受伤,但当时那一下实在措手不及,飞溅而起的糯米浆也没轻易放过他。
再加上最初发冠上的那块本就没能完全清理干净。
被风一吹,几乎结成了块。
打个年糕打出了兵败如山倒的气势,萧珩终于依依不舍放下了手中已经破损的工具。
“看来本王的确不是做这些的料。”
他招来不远处的厨子:“还是交给你们来比较好。”
林黎坐那休息,有人已主动去找了冰来给他敷上。
好在他本就是个武人,不至于那么不经打。
冰敷消肿之后涂了些药,转眼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
萧珩放弃行动回房沐浴时,就见他已不死心地又拿起了木槌,誓要与年糕抗争到底。
关上殿门,林黎与年糕奋战的声音逐渐模糊。
萧珩褪去外套和衣衫,将整个身子尽皆泡在温度适宜的热水中,缓缓闭上双眼。
元宵夜发生的一幕幕,无意识地在脑中回放。
几位皇兄的面孔,渐渐与曾经那个梦中最后的记忆重合。
无论是嚣张的,胆怯的,茫然的,还是装模作样装腔作势的。
往后都会变成另外一张容貌相同却神色不同的脸。
就好像众人心中向来老实巴交的楚王萧辞。
谁会料到他被戳到痛处时,也会露出那样如狼似虎的表情。
其实得知那只猫的事的确是个意外,但也正因这意外,才叫他又想起另一件事来。
在那个古怪的梦中,萧辞顺利主持科举,却闹出了大事。
科举舞弊案牵涉甚广,父皇刚开始还派人协助他,帮他调查其中内情,可渐渐的也不知为何却又怀疑起他来。
萧辞被迫请辞避嫌。
彼时太子与淑妃一事因自己的参与,很快洗脱罪名。
虽因时间上的差错没能主持春闱,但在别的事上却和从前一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稳稳占据着储君之位。
局势维持着表面的平稳,太子自然也不曾受伤。
而萧珩被关了整整三个月才好不容易解除禁足,接到来自太子的第一个任务便是严查萧辞,务必抓到他扰乱科举,贩卖考题的证据。
他被关了许久,外头发生的事很多都不清楚。
但他能够顺利解除禁足,却全靠太子在父皇跟前求情。
萧珩本就一心帮着胞兄,由此自然更加掏心掏肺,几乎日夜不眠。
从萧辞的外家沈国公府,查到他明面与暗地里的手下数十人,抽丝剥茧顺藤摸瓜。
本是为了查科举舞弊的证据,谁料那日他与卫肆将萧辞的其中一个属下诱骗到酒楼,却得到了另外的大消息。
那时朔上石一事并未像如今这般爆出来。
大梁与齐国通商并不新鲜,京城几乎随处可见各地的行脚商。
萧辞便趁机与齐国互通买卖,贩卖大梁禁药,且已做了数年之久。
作为证据的账本被他的属下贴身保管。
又在酒醉之后全都吐露出来。
此事被父皇知晓,萧辞险些以通敌叛国的罪名被仗杀。
不过毕竟是皇子,他到底没真死。
可那些药却在大梁内部散播开来。
齐国也因此再次大赚一笔。
思绪逐渐回拢,萧珩略有些烦躁地将自己整个儿埋进水面。
梦中临死之前的窒息感几乎瞬间袭来,不管不顾将他逼近无尽深渊,下一瞬,外头吵嚷的声音忽而将他惊醒。
他猛地站起身来。
水花四溅,白皙而不失健硕的身上,湿漉漉的水珠顺着肌理缓缓滑落,凭添了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张力。
所以在城墙之下,他与萧辞所说的话自然不是他猜的。YST
如今便先将此事点明,一是对他的警告,要他再不敢对自己指手画脚,二亦是为大梁百姓将来的安定着想。
朔上石被禁,按照齐国人的性子,定然会在其他方面想旁的法子。
他这个三皇兄,既胆大又胆小。
若无人发现,他恐怕能将这禁药的生意做遍大梁。
但若他知道已有人盯着,那么哪怕损失惨重,他都不会敢再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