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皆已来全,可秦王萧肃依旧没到。
萧宁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么大的日子,四皇兄不至于忘了吧,不可能吧?还是路上发生什么事耽搁了?”
若是摆在以往,恐怕无需他多事,楚王萧辞也要问一问关爱一下自家兄弟的。
但今日萧宁数遍好奇,他却依旧站着一动不动。
无人接话,萧宁只好随手抓了个侍卫问:“诶,有谁见到秦王了没?”
那侍卫正忙着安排人点灯,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了个愣怔。
好在不远处刚巧有个大太监带着人过来,闻言忙接了话头。
“殿下,秦王殿下方才派人告了假,今日身体不适不能来了。”
他说罢,又笑着道:“时辰差不多了,诸位可先行上城楼,那边已备好茶水和各色瓜果,还有六香斋刚出炉的点心。”
“六香斋?”萧宁登时兴奋起来,“往日想吃他们家点心,总要叫下人一早便去排队,没想到今日还能有这等口福。”
他抬脚要走,还惦记着:“四皇兄怎么了?”
那大太监一脸喜庆,天生便是副笑模样。
闻言边在前引着众人边回道:“啊哟,殿下这可为难奴才了,奴才哪儿知道那个,您诸位这边请。”
话至此处,他便闭口不再谈萧肃之事。
只热情介绍起今日有哪些新奇的花灯,六香斋的点心共多少种类,另等庆典开始,还将有桂竹坊的美酒佳酿及早已备好的歌舞丝竹。
萧宁的注意力逐渐被分散,片刻后便将萧肃之事抛到了脑后。
萧珩前侧方是引路的小太监,后侧方带着林黎,走得很慢。
正落在后头边前行边看着下方逐渐点亮的灯,眼角的余光就瞥见前方某个高大且稍显臃肿的身影一步一步放缓脚步。
登上城楼的阶梯统共就这么宽。
两三人并行时还好,待萧辞慢下来,整个通道顿时变得拥挤。
萧辞骨架本就生的大,小时候瞧着倒还好,待成年后出宫立府,便越发养尊处优,如今这身型便很有了几分虎背熊腰的意思。
但这等壮硕与林黎的并不相同。
若说林黎是浑身肌肉的彪形大汉,那萧辞大概就是肥头胖耳富态横生的秋冬瓜。
此刻冬瓜晃晃悠悠,一副摇摇欲坠的姿态。
前侧方的小太监不知就里,迟疑着进退两难。
萧珩则转正了身子,抬起头来。
恰在此时,萧辞也再忍不住,猛地侧身低头。
目光相对,萧珩平静无波的眼神让他越发觉得心慌,一时欲言又止,明显对方才的事耿耿于怀。
脑中不断思量,无数念头在胸口翻涌。
萧辞几次想要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
再看那引路的小太监和林黎略显奇怪的眼神,他才忽然发觉自己好似一块断了线的人偶,被人随手抛在了半空。
上方是高不可攀的山峰,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无论去向何方,都是一条死路。
许久没有动静,萧珩微蹙了眉:“三皇兄要说什么?”
“本王想说……”萧辞自己都不知此刻究竟该说些什么了。
他想否定萧珩之前猜测的一切,想说那些其实跟他毫无关联,想警告对方守住嘴巴,也想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大不了从今往后楚王府都不再对他下手……
可这些此刻又有哪一句能说出口?
萧辞一颗心砰砰直跳,只觉紧张又慌乱。
但若让他什么都不说,心中又如何有底?
正自纠结,眼前的萧珩忽地展眉笑着“啊”了一声:“臣弟知道了,三皇兄是不是也想问四皇兄为何没来?”
萧辞猛地瞪大双眼。
就见萧珩已自问自答:“他被猫挠的伤那么重,看着就很吓人,若再严重下去,不能来也属正常。”
“再说,谁知那伤口处恶化还会不会闹出旁的毛病?”
他说着,一双眸子好奇地看向萧辞:“三皇兄知道吗?”
“……”萧辞简直跟膳用了一半发觉自己吞了口苍蝇般,又恶心又难受又气愤又憋屈。
深呼吸好几瞬,才捏着嗓子说:“本王真不知道。”
他声音因情绪的激动变得略显尖锐,神色也更难看了几分。
萧珩这才歪了一下头:“看来三皇兄不是想问这个,那……”
他扭过身子往后看了看台阶:“那您是走不动了?”
“……”萧辞呼吸一滞,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唇角。
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说,萧珩已恍然道:“没关系,便是走不动也没什么,虽说这也没几步台阶,您旁边歇歇,臣弟就先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