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古怪。
若说猫的事究竟从何而起,真正追溯到最初的源头,不过是因高山一句话。
但怎会如此?怎么可能呢?
若是旁人便也罢了,可高山却是他从前在战场上并肩作战过的兄弟,与他是尸山血海里过命的交情!
对面是杀不尽的敌军,己方却只剩稀落的残兵败将。
彼时正是寒冬,他们在押运粮草途中惨遭偷袭,利箭射来时,若非有高山在旁用血肉之躯抵挡,作为主帅的他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也正因如此,为感念其当年恩情,萧墨才将他从边疆带到了京城,安排在身边做了他堂堂齐王的贴身侍卫。
这些年,他地位渐高,高山也跟着一路坦途。
金银珠宝,如花美眷,萧墨自问从未亏待他分毫。
这样亲如手足,甚至已超过血脉亲情的生死兄弟,怎可能莫名其妙突然就背叛他?
萧墨的脸色阴沉,视线落在那黑衣人身上。
“是你们背着高山做了什么?”
不等那黑衣人回答,他又扭过身去狠狠瞪向萧珩:“还是你当着父皇的面就想挑拨离间,让我齐王府落入四分五裂的境地?”
他说罢,突然愣住反应过来:“等一下!”
“你方才说,吴尤根本不曾审讯过他?”
“那所谓的荆芥之类就全都是你随口胡编的了?”萧墨陡然间站起身来,三步并两步冲到了萧珩跟前,“萧玉珏!你敢诈本王!”
他说着抬手,还没来不及有下一步动作,萧珩已整个人往后直缩,开口就是一声大喊。
“父皇救命!”
原本一直埋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梁帝听到这动静,猛地变了脸色站起身来。
萧墨的拳头仍旧握着,尚停留在半空保持着进攻的状态。
就听到梁帝一声怒斥。
“萧墨!你想做什么?”
伴随着从天而降的又一只茶盏,帝王的怒骂声几乎要响彻云霄。
“你做事不分轻重不知深浅,身为皇兄却因鸡毛蒜皮的小事与兄弟结仇,用的还是如此不入流上不得台面的法子。”
“目光短浅小肚鸡肠的东西!你还有脸冲你六弟发脾气?你还知自己是我大梁皇子?”
“朕这些日子让你处理朝政学到的经验都是喂了狗了?”
“自家府上的事你装聋作哑弄不清楚,倒是做到了用人不疑,却又偏听偏信,遇事一点头绪都理不出来。”
“萧墨,这就是你齐王的能力?”
“出了事不知从自身找原因还怪到旁人头上。”
“忙着对付兄弟之时,可曾想过当年你在梁齐战场上的那点理智都去哪儿了?被你身边如今围着的那群马屁精给拍飞了不成?”
“朕还在这呢!”
“不知死活的蠢货!到如今都不知自己被旁人利用,你六弟被你针对,被你害,却还愿意提醒你,可你仍旧执迷不悟。”
“朕看你的脑子是被驴踢了,为了诱猫就敢动用死士,这样的人,竟还敢帮着朕处理朝政?”
“你敢做,朕都怕出了事将来有一日要天下大乱!”
“父,父皇……”萧墨许久才收回手跪倒在地。
就听梁帝又道:“朕政务繁忙,没时间听你狡辩。”
“多的话朕懒得与你再说,只一句。”
“如今齐国隐忍不发其实虎视眈眈,你与其在朝中兴风作浪,跟珩儿过不去,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对付外敌。”
“至于你目前手头上的那些事,便先交出来不必再管了。”
梁帝说罢抬头:“还有你身边那群人,给朕好好清理清理,朕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你清理不干净,朕便派人去齐王府替你清理。”
说是懒得与他再说,可梁帝到底还是又抓着他骂了半晌。
直骂得他灰头土脸,连脸都白了,这才将他放了回去。
倒是萧珩有些不舍地赶紧将地上掉落的两个茶盏捡起,仔细查看一番发现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梁帝抬眸,笑着看他:“怎么了?”
“儿臣是担心摔坏了,”萧珩道,“那日听底下人说起这些瓷器的烧造过程,想要得一个如此釉面的茶盏,十分难得。”
“不过父皇扔的这个似乎也没坏。”
梁帝闻言笑道:“朕曾亲自去看过开窑,知道需废掉许多匣钵内的废盏才能得一只上好的茶盏,用来扔他,自然要收着劲的。”
天光微亮。YST
京郊外的一处宅院里,有人正在说话。
“萧墨性格鲁莽,又太重情谊,虽说在战场上还能保持冷静,可如今待在京城,这细枝末节之事到底不是咱们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