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低着头没吭声。
的确叫人恶心,可之前众人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总觉得凭这帮跳梁小丑,根本不会对大梁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然而梦中尸殍遍野血流成河的场景历历在目。
到处是哀嚎的人群,绝望的百姓,战火绵延仿若人间炼狱,当大军踏破山河,无人能够幸免。
他不由又有些庆幸。
幸好一切都还有改写的可能。
萧宁已骂骂咧咧地又道:“想想他们从前新年岁贡送上来的东西,也真亏得他们拿得出手,人不要脸起来,还果真有些难以应付。”
“将咱们大梁当猴耍,早晚有一日要他们好看!”
“不错。”萧墨亦点头,又看向梁帝。
“父皇,之前朔上石一事,朝中曾仔细搜查,曾发现大量敌国细作,本以为经过那次之后已基本将他们清理干净,还我大梁安宁。”
“谁料这才过去多久,便又出了这样的事,只怕对方尚有后手。”
“目前还不知有多少人隐藏于京城各处,便更不用说在其他城郡,儿臣实在担忧,若他们狼子野心——”
他顿了顿,改口道:“他们狼子野心其实早已昭然若揭,只是从前一直藏在暗处偷偷摸摸行事,如今却渐渐摆到了明处。”
“儿臣只怕,此事之后边疆不稳。”
楚王萧辞亦道:“大皇兄此言有理。”
“他们三番两次使计,不是谋财以发展壮大自身,便是搅乱我大梁朝局,利用皇子制造混乱,终究是因其心早已不臣。”
话音刚落,萧宁便哼道:“他们不臣?那便打,打到他彻底臣服,本王倒要看看他们齐人有多硬的骨气。”
“一群鼠辈,还真以为能乱我大梁?”
梁帝没吭声,只若有似无看了萧珩一眼。
从旁拿起茶盏,掀开盖碗轻轻吹了一口气,他这才垂眸轻声道:“数年前,齐国屡次挑衅侵犯我大梁,搅得我边疆不稳,百姓颠沛流离。”
“当日墨儿得朕旨意代朕出征,在梁齐两国交界处大杀四方,不仅将对方打得连丢数城,更将其最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诛杀于当场。”
“也正因为如此,齐国多年内乱,根本再无与大梁对抗之力。”
“数年过去,他们倒是也懂得修身养息。”
“在外摆出一年不如一年的狼狈样,看似做小伏低,内里小动作却不少,如今到底露出些马脚来。”
“露出马脚虽叫人生气,却也不妨是件好事。”
“否则我大梁习惯了高人一等,习惯了居高临下,都快忘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
“如今早了解早防范,乘其尚未真正壮大,也好早做决断。”
“只是两国交战,无辜的却是百姓。”
梁帝轻抿一口茶,将茶盏放到一边。
“何况若真有一战,定然花费巨大劳民伤财,那便不是你们在此一时气愤的振臂高呼能决定的了。”YST
“届时户部银两是否充足,军饷能否到位,军需能否供应,兵部人手是否够用,何人去往前线做统帅,一系列的问题需要解决。”YST
“现下一切未定,考虑这些尚早。”
“朕倒觉得,想这些还不如想想如何尽量提前阻止这一切。”
“他们尚在京郊,想要逃出去可没那么容易,怎么,”梁帝轻笑一声,“你们对我大梁禁军和黑螭卫的能力就这般不信任?”
萧墨本都有些激动地想要毛遂自荐了。
闻言忙又闭了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自是信任的。父皇所言极是,如此,若是能阻止他们逃出大梁自然是最好。”
清晨,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
一列人马急速前进,在他们后方不远处,另一队人马以更快的速度随之跟上,双方你追我赶,偶尔有片刻接触,便是刀光剑影。
也不知追了多久,前方有人突然一勒缰绳,猛地停下。
“还追?看来你们大梁皇帝对自己儿子的命是真不在乎,二皇子,四皇子,不说旁的,就单单此事,都足够让在下由衷地心疼你们。”
“说吧,”那人勾着唇回过头,“你们究竟想如何?”
“我可把话说在前头,只要你们真动手,我等哪怕是拼了命也定要拉你们四皇子垫背。”
不远处的一匹马背上,萧衍脸色难看地看向领头的王斌和吴尤。
“你们疯了不成?你们不管孤的性命也就罢了,如今连他的命都不管,父皇真是疯了!他是想要大梁绝后不成?”